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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地 |
作者:吴玄 文章来源:langqqiao.net 点击数27681 更新时间:2005/12/13 23:36:07 文章录入:还傻 责任编辑:还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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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也大声说,“你这么大声干吗?” 父亲和李小芳吵架,就是很平常的事了。我想,我的父亲,李小芳以前确实蛮喜欢的,但是,那玩艺儿不行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显出一副老态来,而且脾气也坏了。李小芳觉着越来越难忍了,尤其是晚上,父亲肯定一如既往,在她身体的那些敏感部位动来动去,最后又一事无成,这样的男人确实叫人生气。父亲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他没有办法。他心里应该是伤感的,他伤感的又重新发现了墙上挂着的二胡。他是否蓦然想起了女老师林红?我没有问他。不管怎样,那次他和李小芳致命的吵架,是由二胡引发的。那天,父亲取下二胡,随手拉了起来。 哆咪,哆咪。 哆咪,哆咪。 哆咪哆哆咪哆…… 这二胡久置不用,走调了,音质吵哑带着哭腔。李小芳听了,烦躁道,“别拉好不好,吵死了。” 父亲讨好道,“我拉支曲子你听,我拉得很好的。” “我知道你拉得好,但是二胡坏了。” “你怎么知道坏了?” “我又不是聋子,你听它的声音就像是哭。” “是吗?” “就像一个老人在哭。” 父亲一听,脸就变了,他觉着李小芳是在拐弯抹角骂他,摔下二胡怒道:“你嫌我老,就直说吗。” “我没这个意思,你神经过敏。” 李小芳可能确实是无意的,但那天,父亲气得离家出走了。三天以后才回来,那三天他在城里某个赌场度过。俗话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父亲受了老婆的气,照理应该赢钱的。但这回俗话显然没有说对,他输惨了。命运其实也是公平的,既然你连身边这么好的女人都无法受用,还让你赢钱干吗。父亲落魄地回到西地。当李小芳得知他输得这么惨,险些晕了过去。父亲老着脸说,你要骂,就骂吧。父亲说,钱,我会赚回来的。父亲说,你放心,我保证你不缺钱花。父亲说,不就是输钱吗?生那么大气干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尽管父亲愿下跪求饶,但李小芳就是不理他。 我以为父亲半年前的那次赌博,直接导致了离婚,李小芳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应该说,这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离婚理由。但是,在我回来的第二日,李小芳又把这个理由否定了。李小芳虽然还没与父亲正式离婚,但她见我并不偏袒父亲,还支持她离婚,就把我当作了朋友,而不再是后娘。她卸下了后娘的头衔,和我相处起来就自然多了。李小芳说, “你是不是认为,你父亲把钱输光了,我就跟他离婚?” 我说,“很多人都会这样想的。” “其实我不是欺贫爱富的那种人,不是的,再说你父亲也不穷。”李小芳咬了一下嘴唇,说“实际上,我是受不了他的一个臭毛病。” “什么臭毛病?” “也不是臭毛病,但我真的受不了,他天天一早醒来,就靠在床上嚼生黄豆。” “他干吗嚼生黄豆?” 李小芳暖昧地笑笑,说,“你去问你父亲吧。”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父亲不知哪里听来一则秘方,说每天清早嚼二十一颗生黄豆,嚼上九九八十一天,便可恢复性功能。城里一对老夫少妻,用此秘方后,少妻还斗不过老夫呢。父亲就在床头放了许多生黄豆,每天醒来,数二十一颗黄豆来嚼。这数字大概是十分要紧的,不能二十颗,也不能二十二颗。父亲一边嚼一边数,一颗,二颗,三颗……生黄豆硬得很,得提起精神,咬紧牙关,父亲嘴里便发出老鼠咬板壁的沙沙声。李小芳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声音,另外还要加上父亲嚼生黄豆时的形象,因为牙齿的运动,父亲满脸的皱纹就像无数的蚯蚓,在脸上扭动、滚动、爬动,那样子确乎丑陋,也许还有点恶心。李小芳开头还忍着,但父亲嚼生黄豆的声音,每天都把她吵醒,李小芳说, “别嚼了,声音难听死啦。” 父亲说,“好听,我觉着很好听。” “要嚼,你一个人上别处嚼,别在床上嚼。” “秘方说,一定要看着老婆嚼,才有效。” “放屁,我真的受不了啦。” 父亲也生气了,说,“你以为生黄豆好吃?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李小芳轻蔑说,“哼,你以为几颗生黄豆,救得了你。” 李小芳轻蔑的表情,大概很使父亲受到伤害,父亲恼怒说,“我就不信,我不但要操你,还要操你妈。” 就在这次吵架之后,李小芳终于决定与我父亲离婚。 李小芳说,“我跟你父亲离婚了,跟你也就没关系了,但是,我不想一个人走,你能送送我吗?” 我说,“那当然。” 李小芳就很感激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我想,李小芳如果不是我父亲的老婆,她可能会扒到我肩上谢我的。 我送走李小芳后,我也走了。听说,我们走的那天晚上,父亲躲在房间里,突然放声大哭。声音苍凉、恐怖,就像鬼哭,也许比鬼哭还苍凉、恐怖,他把村人全都吵醒了,把孩子吓得来不及醒来,在梦里就哭了,甚至村里养的狗,也被惊吓得跟着狂吠不已。那是我父亲有生以来惟一的一次痛哭,不过,我是听说的,也许有点夸张吧。 但是,李小芳的离去,对他打击确实很大。此后,父亲意气消沉,全没了往日的精神,连他的仪表也不关心了,经常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而且渐渐花白了,身上的名牌服装也不复有名牌的风采,衣领上还滴着油迹。 但他还坚持嚼生黄豆,并且成了一种习惯,只是不再靠在床上嚼,而是数二十一颗生黄豆捏手心里,一边嚼一边在村子里逛来逛去。清晨是美好的,公鸡破晓的余音还在村子里缭绕,麻雀叽叽喳喳的像聒噪的妇女,从这棵棕榈跳到那颗棕榈,然后黑瓦背上就渐次浮起了炊烟。不过,这些对父亲意义不大,他只记着手里的生黄豆。这时,他往往要遇上我母亲,母亲闻见他嘴里生黄豆的气味,便问, “你吃什么?” “黄豆。” “黄豆不是这种气味。” “生的。” “干吗吃生的?” “生的好吃。” 母亲以为是没人烧饭他吃,他才吃生的,说, “没地方吃饭,来我家吃。” “嗯。” 后来,母亲看他每天都这样嚼生黄豆,觉着他是有毛病,再说以前他是从来不早起的,也不这样邋遢的。母亲又有点可怜他,就在心里咒骂李小芳,弄成这样,都是那小妖精害的。 父亲再次离婚后,村人都很幸灾乐祸,说老夫少妻有悖天理,终是不长久的。幸灾乐祸之后,大家就劝我父母复婚,劝了几次,双方都同意了。这样,我家又恢复了圆满。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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