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平阳顺溪的“老屋”起火了。 顺溪现存7幢古屋,是浙南地区最大的古屋群。被烧的古屋是其中最大的,当地人称之为“老屋”,是陈氏家族中第五、第六房共建的一幢。老屋建筑面积有4200多平方米,围墙内有14条通道,6个天井,99开间。建筑格局如同“车”字,以纵轴为主体,横轴为副,步步向里推进,依次建有前厅、中厅和后厅,然后又以6个天井为中心,各自展开6个庭院式的单元。而这6个庭院的走马楼又是相连的,廊厢别院,回环串接,四通八达。整座古屋既分散又组合且呈辐射状,是个严谨的整体,也是个可分可连的大宅院。 这次烧掉了老屋中的25间房子。从整体上看,老屋被毁了一半,被毁的一边成了瓦砾、木炭堆。曾经的雕花门和窗,精致的梁与柱,如今已踪迹难辨。这怎不叫人感到痛心? 顺溪老屋是珍贵的历史遗赠,是文化,也是艺术。 它是明清时期鳌江上游地区经济与文化发展的见证。专家认为,这些古宅的保存,体现了当时北港山区的社会状况,可作为浙南山区特色的民居代表。这些明清时期的古建筑的挖掘、修葺和保护,为国家级的南雁荡山风景区增添了历史文化风韵。 它是一个家庭的兴衰史的见证。陈氏后裔在明隆庆二年(1568)迁居到顺溪,在山岙里大兴土木。这7座大屋是明末清初一代一代延续建造的,阵势颇大,代代兴替,构成一个氏族的建筑群。 它是当时社会发展的历史见证。顺溪远离平阳县城,为什么会吸引这些名门望族到这里安居创业、繁衍子孙呢?是因为平阳这个地方近海,多受海寇骚扰,一些有钱人和有地位的人,反而喜欢到山区择水而居,有些人则是因宦途失意,产生归隐情绪所致。顺溪处于鳌江上游,地域环境优越,当年这里是山区的繁华之地。民国《平阳县志》在地图谱上就标顺溪为“市”。温州不少文人墨客也从山外乘竹排来这里观光或躲避喧嚣。孙衣言的“伊洛微言持敬始,永嘉前辈读书多。”就是为古屋主人陈少文先生所题写。当时这里还办过瓷厂、保育院以及浙南最早的女子学校。 顺溪古屋固然珍贵,而温州地区这样的古建筑还有不少,它们分布在浙南山区,同样面临着许多问题。这次顺溪古屋起火,虽然只烧掉了老屋的一部分,但教训却极为沉重。它引发我们思索和反省:古屋各类隐患多多,类似的火灾今后将如何避免?温州各县市有许多古屋,每年又有多少被拆被烧?我们该怎样传承和珍爱祖先留下的遗产? 可事实上,这些珍贵的古屋每天都面临着生存危机,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如畲乡青街,几年前青石板路一条街的两旁都是屋檐相接的老屋,可现在大多被村民改成了水泥结构的房子,令专家们扼腕叹息。有了钱改造老屋虽合情合理,但遗憾的是这边是村民乔迁新居的喜悦;那边却是文化流失的悲哀。鳌江上游的古屋,除了青街李氏大屋和顺溪陈少文故居得到修葺和保护外,其他的古屋当地政府则难以管理,因为房子的产权还是村民所有。房主往往自己不住租予他人,租住的多是外地人或老人,缺乏安全防范意识,消防设施也跟不上。另外,当地不少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些老屋的文化价值,只知道房子仅有居住功能,且这些老屋的所在地都是偏远地区,开发旅游也难,不能为百姓创造直接的经济效益。如陈少文故居经过修葺对外开放后,门票收入还抵不了两个管理人员的费用。 顺溪老屋的起火以及这起火灾背后的问题,应该引起全社会的关注。保护虽有困难,但这是我们温州人的共同财产,也是我们的社会责任。这些老房子是我们祖先的遗产,是我们家园中的瑰宝。我想,除了政府出资收购保护老屋外,如果一个家族能出点钱保护一下自己的老家;如果一个村庄能保护好一排老房子;如果一个老人协会能出面保护好一条古街、一株古树、一座古桥、一口古井;如果一个企业家能拿出些钱来修葺一幢古屋,那我们远去的家园不就回来了吗?现在我们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了,只要大家都出点力,协助政府保护它,是可以做到的,有能力做到的。 老屋和古村、古道、古树、古桥都是温馨的,旧日市井平民的人间烟火味儿最浓,美好的人情人性可以在这朴素环境里发扬光大。它的沧桑引发我们的绵长回忆,让我们追溯先人,寻觅历史,充实情怀。心中有老屋是现代人的精神境界的一部分,因而保护老屋也是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