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顺,对一个游客而言,也许就是一种情绪。在那山山水水间行走,时不时,你会突然感到多少年前,你就是山道上一个樵夫或是行者,也那般行色匆匆,也那般突然觉着,这些身边的事物,似乎就是多少年前自己无心种下的因,如今都开了花,结了果,唤醒你过往的记忆。
泰顺,就是属于时光深处的记忆。那些桥、屋,还有古老的栖息地,就是通向过往花园的弯曲小径。
摄影 cK狐狸
廊桥
去泰顺之前想象过古廊桥的模样,但一直不得其详。那次去见了,宛然有一种一回头已百年身的感觉。站在桥上,你能不自觉地感受到山民们负荆行走的情景。你会想兴许在那么一年,有一个历经风雨的人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座桥,于是廊桥就应运而生了。并不是因为美观,而是因为实用。后来我想很多古老的建筑都是这么一个作用,它最初的目的绝对是因为某些实际的功用,之后才有因为时间产生的所谓美感。
我们去看了其中的三座廊桥,花了三天时间。可见廊桥的分散和不为人所知。当地的一个朋友只隐约知道方位所在,一路寻过去才知道距离的遥远。简略的去说廊桥吧,它其实是桥和长廊的结合体,桥上建廊,廊下走桥,浑然一体,深得中国传统文化天人合一的韵味。建廊大体用木,桥则有木有石。
但我们其实并不深谙古建。在其中的一座桥上看了一回,便走出这座如蜈蚣一般横跨水面的木桥。坐在桥头百年的古樟台上,远远的再看一回桥,发现远远地亦有人看我们。于是我就想起卞之琳的短章,所谓看风景人和风景谁哪里就分得一清二楚。及等到我们坐在桥头百年的古樟台上,看着匆忙的行人在眼前走过时,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世代居此的人们哪里看得上桥,他们眼里的风景兴许就是我们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或者说压根就无所谓风景。
我们开始往另一座桥出发。我们在路上想象桥的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不再是蜈蚣什么的,而是如城墙如古堡,恢宏的摄人魂魄。总是这样吧,我们总奢望未来会比现实美好。
到的时候是黄昏了。远远地看见村的尽头有一廊桥,掩映在古铜色的暮色里头,并不很大,比不上第一座桥的气势磅礴,棱角分明。不过还很厚实,让人相信还可以用个上百年。但问当地的人,他们说桥的那一头早没有人居住了,桥已经失去它的实用价值,剩下的惟有观赏。我突然感觉这座桥是一个濒临绝境的人,他看着自己无所事事的生活着,心中的颓废一定浓烈。走近去看果然苍老得厉害,到处爬满了奄奄一息的青藤,在暮色中布满垂暮的气息。看桥下的水却清澈地逼人,哗哗地从桥洞中穿过奔向不知名的所在。桥跟水的比较其实也是人和自然的比较,光鲜和苍老总是属于前者。越过繁华的事物它的苍老也越快。不灭的东西兴许没有,但能够略微长久存在的则肯定是那些平淡的物事。
而这种平淡的物事,不平淡的人总想去保护。
其实,哪里能够?我们一方面保护古老的建筑,一方面却忘了还有很多东西我们是无法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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