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没过几天，吉祥打电话约我在淮海路见面。她说自凤凰一别，她一直等我电话，没等到，便主动打，刚叫我的名字，对方就挂机了，再打就是关机。她以为我们的旅游邂逅只是廊桥遗梦。足足有两年时间，她的生活很灰暗，惟一的乐趣就是假期外出旅游，逐一跑遍曾跟我说过的景区。

    一年前，她在网上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我是知道他是上海人才决定嫁给他的。因为你也是上海人。”吉祥一脸平静。我追问吉祥过得怎么样？隐隐地希望她说不好，那样，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她回到我身边来。可她说很好，丈夫对她百般疼爱，事业上也很有成就。“大概是老天对我的补偿吧。”提起丈夫，吉祥的脸上充满爱的光辉。

    我没有告诉她我找了她三年，没有告诉她我也跑遍了她曾提过的那些风景区。我竭力装得轻松自然，笑着恭喜她找到一个好老公，祝福他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与吉祥分别后，我感觉到自己没法和吉祥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因为整座城市都弥漫着她的味道，让我不能呼吸。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辞去了待遇优厚的工作。辞职后，我有种奇怪的解脱感，仿佛重生般地有了许多活力，我决定弥补为了追逐逝去的爱情所浪费掉的一切，选择在凤凰古城开始新的生活。

    三个月后，我在凤凰古城开了一个小店，还兼职做自由撰稿人。小袁也辞掉了工作，追着我来到了凤凰。

    又是一年国庆黄金周，游人比五年前更多。我本打算躲在屋里不出门的，却突然想起与吉祥的初次见面。我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我还在期待那个灵秀的女孩子。

    黄昏时，我不由自主地去了从文墓。已经没有游客了，这使我又想起那天与吉祥相遇的情景来。回到店里，客人很多。我进了一批沈从文的作品，因为大多数来凤凰的人都想买些他的著作留做纪念。小袁忙得不亦乐乎，连招呼我的机会都没有。我赶紧帮她接待顾客。

    “老板，这套书打折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抬起头，话还没出口就愣住了。买书的人竟然是吉祥！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真巧！”“老朋友难得见面，就当礼物送给你吧。问候你先生好！”我像普通朋友相遇般回答。“我们离婚了。我是一个人到凤凰来的。”她的话里没有哀怨，仍是我印象中的活泼与烂漫，“五年了，真快！”这时候小袁走过来，她大概猜出了吉祥的身份。

    “这是小袁。这是我的老朋友吉祥。”我搂着小袁的肩，像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在沱江边上搂着吉祥的肩一样。我的心和小袁的心同时悸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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