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想它 ——远去的泰顺车木玩具

大笨钟

泰顺车木工艺品——木制关节人。 泰顺车木工艺品——江南丝竹。

编者按：六一儿童节将至，本期《地理》专版特约泰顺县非遗中心主任季海波，聊聊车木玩具。    记不清是何时接到编辑的电话，约我写“远去的车木玩具”，我左思右想，车木玩具？何时远去？它一直就在，未曾远离呀！我家里的柜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父亲设计制作的车木玩具，从小到大，它一直就伴随着我，我在思索着“远去”的词义，脑海里忽的蹦出一句：教我如何不想它！    车木玩具，你让我穿越，穿越到我的童年：扫平的地面上，两颗“地雷”（木陀螺）快速旋转，小伙伴用陆棉（一种本土植物，富含纤维）鞭抽打着它，指挥己方的“雷”撞向对方，啪的一声，两颗“雷”瞬间又弹跳开，只见一颗“雷”歪歪斜斜地扭几下，倒了……那个时候“打地雷”游戏，是我们男孩子最热衷的。因为游戏中的“地雷”，大家都会做：用砍柴刀将一个高约10厘米，直径5厘米的杂木段，一头削尖即可。但我所拥有的“地雷”，是泰顺县车木工艺厂的叔叔特意车制给我的，个圆、重心稳定，圆尖处还装上钢珠，旋转速度超快，厂里的画工阿姨还在“地雷”上画了几道红、黄、蓝相间的颜色，“地雷”转动得越快，色彩越发变幻莫测，煞是好看，钢珠与地面摩擦，嘶嘶作响，小伙伴们别提多羡慕了。    车木，流传至今的古老木作技艺，令我的思绪飘到宋代，《营造法式》中记载，车木称“旋作”，是指把原木件运用特有车床工艺制作成各种不同形状的圆形和圆柱形工件的一种工艺，利用这种工艺制作的木玩具，人们通常称它为“车木玩具”。泰顺车木玩具源于民间木偶戏，从木偶造型中脱胎而来。车木玩具的造型，天生要用夸张变形的手法，而夸张变形又是丰富的表现手段。夸张变形表现了写实所不能达到的情趣。“有物混成，似象非象。”这正是车木玩具造型设计创作所追求的要领。根据圆形几何体的特点，要求造型宜简不宜繁，体积宜小不宜大，以简化繁，以少胜多，圆浑饱满，摒弃自然主义的手法，做到简练不单调，于简练中求丰富，于简练中提取精粹。在这有限的车木天地里，创造出无限的艺术情趣。    想到这儿，我的眼前又浮现一张原始的辘轳旋床，一个硕大的木轮，在车木师傅单脚匀力踩踏下转动着，大木轮的转轴车头上，牢牢夹着一段原木，车木师傅灵巧地运用圆口刀车削，一贴近旋动中的原木，道道木花便犹如飞瀑般地泻开，夹带着特有的木香，迎面而来，迷人极了。    那时放学后，我的必修功课是背唐诗宋词和给木偶头打胚，而自选课目则是溜到工厂车间，听吱吱作响的车木声音，看着木花飞泻，顺便央求车木叔叔车制个“地雷”，送给“口水直流”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每次玩得灰头土脸回家，难免被父母说教一番，但心里总是美滋滋乐洋洋。今天回想起来，不免念叨着我的 “地雷”和“雷友”们了。我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纸箱，上面有一行小字：“吾儿海波制作的玩具、木偶。1976年夏”，这是我父亲的笔迹。打开箱，我惊呆了，纸箱里，一张张棉纸小心翼翼地包裹着我的记忆！有我心爱的红黄蓝相间的彩色“地雷”，有我看过《大闹天宫》动画片后，用田泥捏制并彩绘的孙悟空、托塔天王、巨灵神等造型，还有我小学时期雕刻的木偶头……    从20世纪70年代至21世纪初期，国内外有三十多种书籍和报刊杂志撰文介绍并选登了泰顺车木玩具作品照片。《当代中国工艺美术》一书选登了泰顺车木玩具“西游人物”并在书中作了介绍，誉之为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民间特色的工艺品。“民族娃娃”1981年参加全省玩具评比获一等奖，1983年获全国“儿童生活用品优秀产品”奖。1999年获国际荣誉金奖。泰顺车木玩具作品前后共获国家级、省级、市级等30多次奖项。在国内享有较高的声誉。这些来自社会各界的肯定无疑说明了泰顺车木玩具所具有重要价值。然而随着市场需求萎缩，车木玩具的生存发展空间缩小，泰顺车木玩具工艺的市场前景并不是十分看好，日渐式微。    我忽然可怜起我的孩子，他们从来没有木制的玩具，几乎所有的玩具都是买来的，没有自己动手做的玩具，也从来都没有尽兴地玩耍，作为家长的我们和学校老师们，对他们总有许多规定、许多要求、许多限制、许多关爱、许多许多。想着车木玩具渐渐远去，我内疚了，想着我那些“雷友”们羡慕的眼神，想着棉纸封存的记忆，教我如何不想它？ 季海波 文/图 编后记：   季海波的文章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时代，也打陀螺、丢沙包、滚铁圈……我们有很多游戏，也有不少玩具，我和我的伙伴们度过了一个欢快的童年。    如今经常带朋友和孩子们出去玩，看戏也好，坐船也好，孩子们总缠着家长要玩苹果手机、要玩IPAD。我并不反对孩子们玩这些，但所有的孩子都去玩这个，而且不换换花样，肯定是有问题了。玩具应“以儿童趣味为本位”，游戏是很有趣，但趣味也应该多元化。不是吗？

图/文：季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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