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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沉浸在忙碌而满足之中的下午,没有阳光并不代表心里没有温暖,我这样告诉自己。
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地翻阅着刚刚从出版社寄来的新书,我依稀看到了那个在泰顺山村学校里疯狂地追求书法的自己。穿越时空,我用自己的方式品读着岁月,那些不知不觉就让人感动的往事一一浮现。
所有的得失似乎在这个时候变得不再重要,剩下来的只有那在秋天的山里上奔跑的浪漫,脚下是各种颜色的落叶,在速度的世界里风景与人重叠在了一起。好比眼前的这本《当代江苏青年书法家——龚崎现•卷》它已经不只是一本书,在我的世界里它变成了一段岁月,一个人的一段历史,而水墨成为了解读岁月的密码。
那样的岁月我有一些单纯的牵挂,每个周末都强烈地渴望回到那个老家的斗室。那里是我少年的整个世界,那是我在群山之中自我设计的世界。那是一个空间不大但容纳了我整个世界的斗室,那里面只有文房四宝和书,以及视写字为第二生命的我。初中的我便这样自以为是地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代价和欣慰中,今天的我已经明白——天地一切为我所设,不要埋怨、不要抱怨、更不要哀怨,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好,一切自有定数。我不知道把字写好可以卖钱、可以沽名钓誉、可以流芳千古,我不知道因为我无法知道。那是我所在的世界没有字帖,不知道何为书法;我只知道自己喜欢写字,同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写字。到今天我的字还不卖钱,为了写字还是要花很多钱,我还是那样喜欢写字,只是我在生活面前变得现实,不再那样肆无忌惮地写字,不再那样无所顾忌地写字。
我不会像很多人一样,要把自己的字写得晋韵、唐法、宋意兼备,练就“乾坤大挪移”之功,吸遍各家精华而成一家,观其书便似乎可知中国书法之端貌,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不会幼稚到说书法这个东西可以无师自通,搞得像那些出了名又不知道到处都很惨的人一样,写出来的东西好字称不上不说,离书法就远着了,而人一旦出名从头补齐也来不及了,结果死了还不明白原来被人骗了一辈子。
书道,当从古。但要师古不泥,懂得在茫茫书海,取一瓢为我所用。尽览书海无妨,穷达艺理无妨,问题是要历沧海而成小流,而不能小舟还撑不来就傻乎乎地入大海,不死也回不来了。
如果有条件我也会从先秦到现代通览一番,牛得像大师一样,可惜我已经没有这种不要命的勇气了,最重要的是我要养家糊口了。所以我在努力做一个可以“不思人间烟火”的高人,我是说把生存这种事情做到根本不要考虑。有了“生存不用考虑”的条件之后,对我来说也许会在书法上考虑立言、立功、立德这点事了,至于能不能一字千金我没有考虑过。不要以为我清高什么,哪有清高的资格。在这个混浊的世界,凭书法清也清不了那里去;在这个势利的时代,凭书法高也高不了哪里去。中国人把字写好是本份的事,把字写好什么都不会得到,也作为一个中国人很正常事情,不要把偶然当必然。
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中国人还是蛮好的事,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是一个本份的中国人,没有忘本,中国人应该把中国字写好。”我就知足了。从小父母就一直这样教导——要做一个本份的人。其实在父母的眼里,我是一个特别不本份的人,让我父母所意外的是,他们的孩子居然一直在做中国人最本份的事情——把字写好。
龚崎现的心灵日志—《心灵的裸奔》2008年7月29日于江苏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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