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童年

大笨钟

          一个村庄，它有供销社、医院、时常放电影和演戏的人民大会堂、还有小学、幼儿园，这些设施全在河的对面，要过河，廊桥是必经之路，它是村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小时候我常在桥上玩耍。

                              

        桥下的河水不深，但很宽，水清石洌，河水从桥下流过后，又与东边的一条小溪汇合，在桥的前面形成一个湖面，湖水碧绿，深不见底。夏天，我倚在廊桥的木板上，看比我大的农家孩子在湖里游泳、嬉戏。那碧绿的湖水，在它望不到底的地方究竟藏着些什么呢？令人遐想，但水里泥鳅一样嬉耍的孩子的笑声、空中耀眼的阳光、从桥上吹过的凉爽的风儿，使我不再去想那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了。

        还有一景也是我爱看的，村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放牛娃，每天太阳快落山时，他总会坐在水牛背上悠悠然地把牛赶回来，然后把水牛赶到桥下的湖里，也让水牛洗一下澡。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也能在水里自如地浮来浮去，在我看来总是很有兴味的。

        我虽然不能到桥下去，但也有我玩的方法，那就是站在桥上，用香烟壳或作业本折纸船，这是从幼儿园里学来的。纸船折好了，再做一竿小旗插在船中间，然后拿小船对着桥下的湖水，希望随手一放，小船就向湖面漂去。如果有风，小船在空中被风儿轻轻一吹就歪斜了，我并不气馁，一个接一个地折，有一只终于没被风吹翻，稳稳地落在水面上，小船上竖着骄傲的小旗，看着它慢慢地漂向远方，这是我最为快乐的时候。

廊桥的西头，有个裁缝在廊桥上堆放了一堆沙，可能是用来修葺房屋的。

        有一次我正在那堆沙子上玩“开车”的游戏，即拿一块石头在沙堆上推来推去，沙子推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痕迹。那堆沙被我烙大饼一样愈推愈薄，散得到处都是。

        裁缝的女儿圆圆比我大一两岁，她端着饭碗从家里出来了，站在我面前，“这沙是你家的吗？”“是。”“我在上面玩，你不会告诉你妈妈？”“不会。”她妈妈是那种嗓门大，又很凶的人。既然不会被她妈妈知道，我玩得更欢了。不料她妈妈猛然出现在我面前，大声喝止我这个捣蛋者，当我仓惶地离去时，正瞥见“告密者”圆圆正躲在自家门前口笑呢？

        一个冬天的早晨，我在睡梦中被一阵阵哀嚎声惊醒，母亲告诉我说，昨天夜里一个小偷到人家那里偷鸡，被逮住了，现在正被绑在廊桥上。我一骨碌爬起来，一径小跑到桥上去看。廊桥·童年

        在桥的廊柱上，一个瘦弱男子双手被反绑在廊柱上，上身被剥光了衣服，在后背与柱子之间挟着几簇有针一样尖的枝叶的杉树枝，一个村民向围观的群众诉说着昨晚他家被偷的事情，村民们觉得应该好好地惩罚一下小偷，不时地去摆动一下杉树枝，那针尖似的枝叶刺得小偷大声地哀嚎起来。

        没有人把小偷扭送到派出所，也许村民觉得这种事不必惊动派出所，也没有人去拿掉小偷背上的杉树枝，也许按照村规民约，他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后来听母亲说，当天小偷就被村民撵出了村子。

       廊桥中间的壁上有一个佛龛，供奉着手托净瓶，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的观音菩萨。村民大都信佛，每有佛事，必是村民的重大节日，廊桥上一定要热闹上几天，每当这个时候，一定要写很多字，用上很多毛笔，因为我在桥上蹿来蹿去，总能捡到许多笔套。

    母亲对我说，你每天上学都要经过观音娘娘那里，也要拜一拜呢。在佛龛前，有一条红漆刷的小方凳，前低后高，很好看，于是，我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拜起观音菩萨来。

(文：陈龙伟   图片来自中国廊桥网  李永在   大笨钟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