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奇缘

天文绿蛇

廊桥奇缘
2010-03-22 《中国公路文化》 张建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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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栏江，发源于云南省嵩明县，流经寻甸、沾益、宣威、会泽、巧家、鲁甸县和昭通市昭阳区，最后从昭阳区的田坝汇入滚滚的金沙江。牛栏江所经之处多是高山狭谷，水流湍急，让人望而生畏。为了跨越牛栏江，走出乌蒙山，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施展聪明才智，拉溜索、架桥梁，洞开了两岸往来的历史。千百年来，溜索、木板桥、铁索桥、石拱桥、钢梁桥、双曲拱桥?? 为征服牛栏江，滇东北的父老乡亲演绎着传奇，创造了丰富而悠久的桥文化。

　　位于沾益县大坡乡妥乐村的永乐桥就是牛栏江上的杰作。它是滇东北地区规模最大的一座廊桥。2000年出版的《云南桥梁》画册曾有这样的描述：“永乐桥位于沾益县，跨牛栏江，为古驿道6孔跨径7.5米石砌墩台木廊桥，桥长60米，建于清嘉庆十年（公元1804年）。”

　　2009年7月初的一个周末，我和几位古桥迷踏上了探访妥乐村廊桥的旅途。清晨，我们从曲靖出发，一路上想象着心中那美丽而神秘的廊桥，谈论着它的价值和意义。由于乡村道路坑洼难行，车子行得很慢，临近中午时分才到达大坡乡。我们向当地人打听廊桥的方位，却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出它的位置。我们在乡街上不停地打听，终于弄清了去妥乐村的方向。又是一番询问和找寻，在一段行道树掩映的乡村公路上，我们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关于永乐桥的消息。只是，这消息让我们的心凉了半截。

　　“不要去了，下不去，廊桥也不在了！”听说我们在寻找永乐桥，当地人这样回答。

　　廊桥不在了？看到我们疑惑的神情，这位当地人接着说：“那桥是我拆的。”“什么时候拆的？”我们迫不及待地问。“1985年。”回答仍是平平淡淡。短短几句对话，整个车厢里已是一片叹惋之声。

　　无巧不成书。寻桥人与拆桥人就这样在乡间公路上相遇了。还好，我们遇到的是一位热情、坦诚的中年汉子。得知我们要去看妥乐村廊桥，他便约我们返回大坡乡，向我们讲述拆桥的经过。

　　这个中年汉子叫陈迎春，年轻时曾在云南省路桥某公司当过合同工，后来回乡组织了大坡乡基建队。“当时，永乐桥已经年久失修。”陈迎春向我们回忆了当时的情形。根据他的描述，我们得知，上世纪80年代时，永乐桥的中桥墩已被江水冲空，廊房整体歪斜，4间房屋椽梁脱落，房顶瓦片破损严重，当地群众强烈要求政府采取紧急措施。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陈迎春的基建队接受了拆桥任务。

　　陈迎春说，接到任务后，他便动员当地群众一起拆桥。廊房上的瓦片由群众负责，桥上的梁板、木柱等则由基建队拆除。一座经历了近200年风风雨雨的廊桥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新建的水泥混凝土梁桥。陈迎春打趣地说：

　　“拆桥、建桥，人都整哭了。5万多元的工程费用刚好够买钢筋、水泥，工程完工后，基建队得到的就是一堆烂木料。”

　　话虽这么说，陈迎春对自己拆除的永乐桥却一往情深，不止一次地感叹道：“太可惜了！它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接着，他向我们描绘了留在他心中的永乐桥：桥有6孔，廊房12间，每间长4米，底座铺3层木料，基层用4根大梁直铺，夹层横铺短梁，上层采用大青板，每4米设一道门坎，两端房设有牲棚、灶台，廊房翘檐陡脊，雕龙画凤。自从有了永乐桥，周边村寨的男女青年在桥上唱歌跳舞、谈情说爱，老人们在此打盹乘凉、唠家常，来往客商、马队来来往往，生火做饭，关牛拴马?? 谈到高兴处，陈迎春还向我们透露，当年他得到的那堆“烂木料”，确实并非无用之材，他们用汽车拉了整整6车，有的做了烧柴，而那些结实的大梁则锯开后用作后来修水泥混凝土梁桥的模板。在他的驻地，至今还有两根当年用剩的木梁，铆榫清晰，让人遥想起昔日廊桥的风采。

　　永乐桥是一座个性独特的桥，也是一座充满神奇色彩的桥。传说当年修建永乐桥时，中间的桥墩砌一次倒一次，砌了多次也无济于事。巫师传言江中有一条巨龙，由于中墩正好压在龙身上，江龙翻身，中墩就倒。为“消除邪魔，镇住江龙”，后来还是用乡里一男性哑巴祭龙，永乐桥才得以安然无恙。其实，牛栏江里根本没有龙。古时候技术落后，永乐桥桥墩是用红毛泥加大小不一的石块垒砌起来的。红毛泥就是当地人用草皮烧成的粘土。由于水流湍急，红毛泥经不起江水冲刷，桥墩容易松动。陈迎春说，当年他们修桥时，保留了原桥的5个桥墩，为了加固这些桥墩，每个桥墩外面都包了一层钢筋混凝土。在加固中墩时，他们发现迎水面被冲了一个大洞，形成了鱼洞。从这个鱼洞里，他们一次就打捞了10多公斤鱼。“当时我们填洞灌浆花了一个下午，仅水泥就用了20吨。”说起拆桥的事，当年的一幕幕又在陈迎春眼前放起了电影。

　　据当地文献资料记载，永乐桥为民间百姓集资所建，近200年间曾经历过5次大修，文革期间被烧毁过一次。桥头立有5块石碑，记述了5次大修的经过。

　　20多年过去了，永乐桥已在人们的记忆中变得模糊。当寻桥人与拆桥人相遇，拆桥人惋惜廊桥似拆非拆、似建非建，遗憾廊桥己毁；寻桥人痛惜廊桥似缘非缘、似梦非梦，感叹廊桥无梦。但在我们的心中，依然有一个愿望：走进妥乐，去读那5块立在江边的桥碑，重温廊桥200年风风雨雨的历史，感受那弥漫山野气息与苍古风韵的廊桥。

原文链接：http://www.chinahighway.com/news/2010/395380.p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