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浙闽古道

大笨钟

因为老家在泰顺县城罗阳镇，遂约同家人走县郊的白溪村。白溪村，顾名思义，村中有清溪，四周被大山环绕，溪水就是从山中汇出来的。山脚地势开阔，早几十年前村中的大半田地就是蔬菜基地。眼下正逢秋稻收割季节，沿路两旁的稻田里，不时遇到割稻的农人，田地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稻穗。


泰顺的白溪毗邻福建寿宁县。相传500年前，明代大文豪冯梦龙就是沿着泰顺白溪的古道去往寿宁县担任寿宁知县的。从冯梦龙当年修撰的《寿宁待志》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寿宁、泰顺一带非常了解。由此，我们也可以想见，白溪前往寿宁的这条浙闽古道，在公路时代来临以前，是非常繁华的。然而光阴荏苒，如今的白溪古道山脚，多处都是人去楼空的废弃老木屋。年近60的父亲喜欢种地，这些年，他便经常往返于泰顺县城和白溪村之间，在白溪山脚重新开掘了许多荒田种菜自娱。可见，古代处于交通要道旁的白溪村，如今已完全被繁华遗弃。不过，这样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这一片地域风貌，由于近几十年少有人破坏，倒是保存了许多原始的自然气息。我们穿行其间，还能感受到许多古人流连其中的痕迹。所谓走古道，我谓之一大意义，便是追古溯源。杜牧名诗《山行》中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两句，每到晚秋，想必就有人吟诵。可见古道旁的红枫，是古已有之的风景。温州境内的文成、泰顺都有不少红枫古道，其实，白溪至寿宁杨梅洲的这条古道也可以称之为红枫古道。一路沿着石头砌成的山道上行，道旁不时能看到百年以上的大枫树，只是如今时未到晚秋，但观之亦能怡人。


古道是沿着山中的一条溪涧的水流方向而建的，一路上，溪涧水声淙淙，不绝于耳。拾级而上，还有几座古亭，形如石桥的桥拱，由数百块石头堆砌而成的石拱，其中有长条石凳，供路人歇息，还可挡风避雨。一入亭中，满身清凉。在其中的一座石拱亭里还看到了镌刻有捐建该亭善人姓名的石碑，年代为大清咸丰九年。地处浙南边境，山中又多泉水，因而这条古道旁野生的中药材也多。我认得的一味中药材黄精，就不时能在道旁看到，枝叶间挂下一粒粒的浆果。我记得黄精在武侠小说里还常被描述成是吃了能增加内功的神药。也许是这条古道如今已鲜有人走的缘故，山里鸟兽也多。我们遇到一处道旁立着一个木柴扎成的假人，便是用来驱赶野猪的。我还见到道旁不少的灌木叶子上都栖息着像枯叶一样的蝴蝶，趴在叶片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飞鸟留在叶片上的一坨鸟屎。从白溪至寿宁杨梅洲的浙闽古道，全程步行大约4小时，当天我们刚攀上一座山顶，象征性地跨过浙江的地界来到福建境内就折返了。如果时间充裕，一路沿着古道前行，风景是绝美的，尤其适合深秋前往。另一边的终点杨梅洲，被誉为“江南小九寨”，如泰顺一样，境内有不少木工廊桥，横跨于大溪之上，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杨梅洲桥，始建于清乾隆六年。




如今已经90高龄的泰顺国家级非遗项目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传承人董直机，就是因为13岁时去杨梅洲走亲戚，看到了当地百姓重修杨梅洲桥，从而迷上了建造廊桥。如此联系起来，这一路上都有不少地方可以让人在欣赏美景之余，追古溯源。

文/图：翁卿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