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太阳暖烘烘地照着大地。这是它惯使的伎俩。在这个下午,我拎着一本书,来到村子的小溪边。我被一片黄草地吸引住了,干枯的黄草铺在溪岸边。我在想象它年青时的旺盛,可惜现今已枯老。再无往日劲风中优美的舞姿,无旧日举目远眺的自信。它只能守着这片故土,等候枯瘁,然后死去。像一群老人,靠着土墙,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等候死亡。枯草死了,留下根茎。人死了,留存下精神。草的根茎只要一遇春风,便会获得重生。人的精神似乎容易被年复一年的春风吹淡。人的精神不会随风而逝的,寥落无几。 终于受不住太阳的款款暖意,不一会我已昏然欲睡。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人都不会精确的知道自己在哪个时间睡去,就像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年哪月哪日的早上、下午或者晚上死去。等我醒来,太阳早已躲在西山那边酣然入睡。我睁开眼晴,想起扔在身旁的书还在不在,结果发现书本上葡伏着一只硬壳虫。它已睡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但不同的是,我可能知道它姓甚名谁,但这只硬壳虫却至死都不会知道我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硬壳虫看来睡得很香,全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也许它与我一样,已经足足睡上了一整个下午。 我觉得这是个不一般的下午,我竟与一只虫子同眠。这似乎也不足为怪,当你每次入睡时,不知有多少虫子与你一起入梦呢,还有你家的猪,鸡,狗,不都要睡觉吗?只是,在第二天你醒过来时,或许它们却死在了睡梦中;它们醒过来时,或许你却再也睁不开眼晴了。但这是一只躺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共眠了一整个下午的硬壳虫,我还是觉得这事有趣。我会告诉我的新朋好友,通过打电话,写信,上网。那只硬壳虫会不会把与我共眠的事情告诉它的新朋好友我不知道,如果会,它却不会打电话,不会写信,不会用电脑上网。它只有一个方式,面对面的交谈。我庆幸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虫子。不知虫子会不会有庆幸:庆幸自己是一只虫,而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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