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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有雪为我降
作者:朱九澄 文章来源:廊桥网 点击数:4020 更新时间:2005/6/1 12:53:47【字体:
 

今年植树节那天,泰顺出人意外地下了一场雪。雪是那天中午续着原有的霏霏细雨而下的,然后并未如本地民谚所说的“雨兼雪,下不歇”那样,下到夜里什么时辰也就歇了,次日一早就整个一个万里晴空了。这一天恰好是星期日。没得说,寻访周解就在今日了。起床时这个念头一闪而出,我便觉得今天的好心情象是半路上捡到似的,就赶忙打电话约了施君。


在浙江南陲,将近春分时节了,已经整个一个鸟语花香世界了,一场雪横空而降,你说老天爷这是为了制造什么效果来着?这种细雨连绵一雪而晴的天气在三月里不期而至,老天爷是为了制造什么效果来着?我想,这场雪或许就是为我与周解及施君而下的吧?


    施君与周解并不相识。不久前的一个周末我打算去访周解时就约过施君,当时只因手机联系不上周解而未能成行。我觉得约施君同去寻访周解,真是天作之合,此行除了施君谁来相陪都不称心。


此施君何许人也?他爱山野,常常一个人跑到山上发呆;当然也爱市井,路遇热闹场合总要去挤一挤;他略识佛道中的养生之道,言谈多能引经据典,夜深人静时偶有坐禅,早起更要呼吸吐纳运作一番;他也决不亏待自己的口味,总是隔三岔五地尝个新鲜,对野味很有兴趣……他不是上班族,他小学都没读满,从小漂泊于闽东闽北,从父学艺制木秤,后来却无意中从闽北某地一老中医身上得到真传,痴迷上了中医,回到家乡后他在城关东门开了一间草药铺,坐堂悬壶,扬旗杏林了。至此年方而立有二。我是通过一位朋友和他认识的,一相识就很投机,两年多来经常凑到一起,凑到一起无非就是两样事,谈天说地,远足登山。这一回也是远足登山吧,只是其中动机与往常有所不同了。


坐了半个小时的顺路车,我们到一个叫下彩的地方下来了。周解说下彩是个行政村,半坑是个自然村,从下彩到半坑要走四五里山路。他还交代过我,到了下彩随便问谁都知道他周解的。我和施君很快也就问明了路。


这山路起初一段是几近荒废的机耕路,沿着山势拐着弯儿逶迤而上,愈上愈静,一会儿下彩村不见了,一会儿公路也隐遁了,于是耳目所及,阒无人迹,只闻路边小涧流水泠泠,林中鸟儿相鸣啁啾。我和施君悠悠地走走看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话儿,就象往常那漫无目的的爬山一样。这场雪毕竟是阳春三月里的雪,下得并不大,路上并没多少积留,只有树上林中才见一点银装,但是这场雪绝对改变了我们所置身其中的山水之间的氛围,我直觉得这个春天的外表被一种无形的液体浸染了一回,她的成色更纯了,我又觉得这样一个时候简直是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两个季节的精华汇聚在了一起。


雪后的阳光把山谷照得阴阳分明,阴阳的界线恰如地图上的省界县界,我们脚下的路反复地在这阴阳界线上跨过来越过去,却一直被这道山谷规范着,这也是一种美的规则吧。脚步被路规范着,路一直被山谷规范着,这便又是寻访周解的规则了。山谷是一道一路延伸一路抬高而又坡度无常曲里拐弯的小小山谷,有时我们拐入一个山湾里,四周就都是逼仄的青山了,等上了一道坡,回头才是敞开的山谷的怀抱,以及远处与天相接的苍茫山色。我脱口而出这就是周解的山谷啊,施君接应了一句这也是我们的山谷啊,两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近处树丛中有几只小雀突然飞窜而起,落荒而逃。


半坑村的模样跟我原先想象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七八座房子错落于山谷深处的北坡上,一道细细的山涧从村前淌过,涧边疏疏密密地长着一溜儿大小不一的树,远远看去整个村子就象一幅速写画稿一般。房子是绝对的古民居,只是村子小,房子的规模也就跟大村落的没比,却座座都有整齐的方形的石砌围墙包围着,围墙外是铺石路面的纵横巷道,这种考究跟这村落的规模极不相称,这多少有点令我诧异。这些年来我在泰顺古廊桥古民居受到海内外学术界、媒体及游客的频频光顾的气候下,走过那么多的大小村落,这里的这种情况是所仅见的。正东张西望着,周解突然从一处围墙的转角冒了出来,远远地就跟我们打了招呼,一脸憨厚而生动的笑,彩云乘风一般地迎了过来。然后问同来的这位是谁,我说等会儿再介绍你们认识吧。他就领着我们继续前行了。


周解现在不住在这个村子里,两年前他到附近一个更偏僻的叫杨家岭的地方去养鱼,也就搬到那儿去住了。我其实是很想看看他自己的房子的,他指着路边的一处菜园说他家的老房子原来就在这里,十年前一场火烧掉了,后来他老父亲领着一家人在旁边新盖了一座简易房。记得我曾经几次问过他为什么职高只读半年就辍了学,他的回答都那么含糊其词,看来事情是跟那场火灾有关的。我终于能清楚地想象出他的家境了,难怪他那老父亲前些年在世时是那么不可通融地反对他操笔写字。


从半坑村到杨家岭却是地道的山路,却还是在这山谷中弯来转去,逶迤而上,多是铺石路面,多是石砌梯级,有时还从茂密的树丛中穿过,有时又从大片裸岩的边缘贴过去,脚步迈出总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周解却是脚下生风,叫我追得直喘粗气,一会儿回头一看,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一笑又笑出了他的憨厚。他就慢下来,一路给我们讲山上的趣事,指着路边的一块地说,有一次有四五只野猪仔在这番薯园里被人碰见,一窝子被人捉了回去,幸亏那人没碰上野猪母。又指着路外的小涧说,过去这坑子里石蛙可多了,都被人糟蹋了,有时就找遍一条坑子也很难见到一只,无意中翻开水里一个石头,却只见一窝子伏在石窟窿里。又说山坡的草丛里有时也会碰见一窝子鸟蛋,有象鸭蛋一样的,那也是一窝子一窝子地捡回去。他还教我们辨别山林里的各种鸟叫声,这是长尾雉的,那是白鹇的,那又是斑鸠的……


周解的絮絮叨叨让我神痴情迷,待我恍过神来,忽然就觉得周解今天已经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和周解相识三四年来,这是第一回听他说了这么多话,才知道他原来并不木讷。眼前又晃出了记忆中的周解来,那满脸憨憨怯怯的和那欲言未言嘴唇翕动的样子,让我感到甚是可爱,我觉得那简直就是当时我那办公室里每天来来往往的熟人生客中间开出的一朵奇葩。现在那朵奇葩算是隐入一个季节了,周解不知道他正给我留下怎样的新印象,施君更是无从感觉,我就想,偏偏是在这样一个所在,周解向我展现出了另外一种姿态,这样一种效果只有我留在心里细细玩味了。


杨家岭就象一把把儿朝下的葫芦瓢儿,一片因势就形的梯田,从瓢把儿开始,层层递进,布满整个瓢内。那条山路钻出一坡松林后就进入了瓢把儿,然后沿着梯田的北缘继续盘山而上。整个瓢内能见到的房子只那么三四座,且如岗哨一般的遥遥相望,根本不成其为聚落,我们在杨家岭的半日时间内,除了周解母子俩就没见到别的人影了,周解说都迁出去了。那么周解母子俩在这儿过的是怎样一种日子啊!


在周解母子俩回到灶间为我们张罗午饭的时候,我和施君各搬了个凳子在屋前坪坐了下来,然后美美地喝着热茶,美美地晒着太阳,美美地享受着这山中世界神仙为邻一般的惬意。周解所住的房子孤零零地蹲在这个瓢儿正北缘的一个小山坳里,这是典型的青龙白虎环抱之势,施君说如果前面这个瓢儿不是一头倾的话,这儿可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风水宝地了。施君所言我似懂非懂,却觉得这一道山谷弯来转去绵延十余里,到了尽头生出这么一把硕大的瓢儿,一瓢的梯田以及零星几座房子处在深不可测的茂林修竹的包围之中,也真乃别有洞天也。施君平时游山玩水每有称意处总要念出一句将来要在这儿建一座别墅之类的话,今天对此地似乎更为动心,只一个劲唾沫横溅地描绘着他的桃源居蓝图,屋旁的林子里两只长尾雉优雅地飞来跃去,一边优雅地唱着“谛——哒哒,谛——哒哒”的快乐曲子,简直就是为他助兴了。


每每这种时候,我是宁为子期也不愿轻拂他那高山流水之雅兴。这里的确是少有的称心的寄情田园的好所在,现成的老房子就是现成的别墅,现成的田地可以尽着花样种植稻菽瓜果奇花异草,不必梅妻鹤子,不必骑鹿远逸,能拥有这一方实实在在的清净与自在,足矣。然而,今时吾辈说来惭愧,那么渴望清净与自在,却一点点逃离红尘的勇气都拿不出来,想想古代的陶令们,真要怀疑现代人还有没有一点独立人格了。无话可说,眼下这里就只能还是周解们的自由王国。


周解又兴冲冲地端出一盘茶点来,盘中是酥糖饼干花生荚之类的,这是乡下正月头待客的首要礼数,心想都什么时节了,周解家还留有这些过年货。三人剥了几个花生荚,我便对他俩笑道,现在你们二位就彼此作个自我介绍吧,他俩笑了笑,就如行仪式地自报了一番家门,又握了握手。我想,他俩之间未必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恐怕他们相识的意义更多的还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于我,这便是我的一点小小私心了。我便打趣道,你们二位啊,都是我的“在野党”,“在野党”最大的特点就是野趣多多,这不是那些“在朝党”可比的。他俩对我的话有点吃不透,我便象给老外上汉语课一般地解释道——我是说你们是我的两位不吃皇粮的同党。他俩便都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们这笑还不是真正会心的笑,眼下他们的听力恐怕还无法抵达我这番话的深层意思,以及作为这番话的背景的一种心境。当然这并不要紧,或许这恰恰也是“野趣”所在之一吧。


近午的阳光加快了积雪的融化,身后这老房子的双层屋檐挂下了宽宽的双层水帘,唏里哗啦一片,在明媚阳光的烘托下,竟是恁地生趣盎然,仿佛横空化出一个水廉洞,来做我们侃山的主背景。屋旁林子里历历在目的树上还披着的一点残雪,此时恰似一种温馨的装饰,让树们更是显得神采奕奕。而屋前的几株梨树上那白中泛绿满树点缀的花蕾,此时让人觉得它们也在叽里咕噜地窃窃私语着,那窃窃私语中洋溢着一种热情,那热情弥漫开来,融入了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声笑。我在想,此时如果有一台摄影机,对着我们选定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与焦距,捕捉一个恰到好处的瞬间按下快门,那一定是一幅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佳作。当这幅作品呈现于你的眼前时,你能读懂其中滤尽红尘见纯粹的那种空气吗?你能读懂我此时闲云野鹤一般的心绪吗?然后你的心绪又能沿着我们今天一路留下的足迹而抵达其中那种意境吗?


周解母亲出来招呼我们吃饭了,一看时间,已过正午,便起身钻进了水廉洞去。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顿午餐遭遇的全是地道的野味,生炒蕨菜、生炒春笋、清蒸鲫鱼、红烧野猪肉、红烧麂肉一盘盘摆满了桌,施君一见,哇一声两眼瞪得金亮,一顿饭下来,他可是酒肉双馨,大慰口味了。我知道周解母子把我们当作了怎样的客人,可惜本人今生口福有限,怕酒怕辣不说,野味中的荤菜一般也只举箸到鱼虾为止,不免有负主人的一番盛情。周解说他们这里弄点山味吃吃是常有的事,什么野猪、麂子、野鸭、竹鸡之类的,都不是稀罕货了。他还介绍了他用鱼网捕捉山鸡和野鸭的方法,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捕法。施君说我们打算以后常来这里度假,到时候我干脆就拜你为师,怎么样?周解憨笑着答应好啊好啊。我说我看你们要好好学一学野生动物保护法了。施君夸张地爆出一声升调的啊,大家便又笑开了。


周母也跟着一起笑,尽管她似乎不很清楚我们笑什么。周母的一张笑脸活脱寺院里供着的弥勒佛,那真是一种很安定的笑容。渐渐地,我发现她在常态中竟也是满脸笑意。山中老妪能给人以如此清爽安详从容自在的感觉的,实在罕见,我此时似乎有点不相信这就是周解的母亲。


话题又扯到写作上来了。在这方面我一直希望能对周解说点什么,却又总是无法畅快地说出什么来,就还是一个劲地给他强调读多一点写短一点之类的。这等于废话,可是对周解来说又是大实话,他是起码的阅读准备都还不充分的,我曾经问过他都读过哪些书,他支吾了半天才报出了一本《骆驼祥子》,可是自己一操起笔,动不动就拿下三五万字的篇什来。在这酒气袅袅的桌上,看着他和施君一杯接一杯地对饮,我突然意识到我起码可以帮他先走出他那个象牙塔。我就说达-芬奇是怎么画蛋的你也知道吧,你现在就要多多画蛋,你现在还不是画鸡画鸭的时候。周解一面含笑点头,一面却悠悠然夫子自道一般说出他从小学到职高整个学生时代语文一直都不怎么样的陈年旧事,他甚至说整个学生时代从来没有一个老师给他单独辅导过一篇作文,而且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偷偷摸摸多写过一篇作文。这可又让我大跌眼镜了。我原以为学生时代的语文也是顶刮刮引领他的文学兴趣的最初一面旗子呢。我觉得周解身上还真有点神秘色彩了。


大概是四年前,周解第一次找到我的办公室来,提着一摞子作文簿的稿子,要我给他看看。那是中学生通用的十六开作文簿,有二十来本吧,里头每一张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其中有一篇就占了十九本本子。我最初以为他是刚从哪所大学回来的文学发烧友,可是一眨眼工夫,这个判断便全然瓦解了。这个小伙子好象根本不是为写作的事找上门来,他那样子简直就象一只迷路而无助的小鹿,那么怯怯地瞄一眼你,欲言未言嘴唇翕动着,一句话出口忽有一波笑意闪出,却又慌忙敛住,便有一团憨红硬生生凝在了脸上。就在那一刻,周解在我心里深深扎下了根。多年来,周解最初留给我的印象,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已被抽象化了,抽象成了一种人文意义上的意象,在我心中,那真有如一朵别具色调的花儿,时隐时现。那以后我和周解见过十余次面,都是在我的办公室里,几乎每一次他都带着他的习作来,也都是怯怯而来,怯怯而去。


饭后,我让周解领我到他房间去看了看。这种六面皆木的房间,连窗户也是最原始的左右推拉式木板窗,这一切让我觉得很亲切。屋内的简陋是不用提了,他真的连书都没几本,桌上引人注目的是那本硕大的《辞源》。我说现在你可是神仙一般自由啦,不干活的时候都呆这儿用功吧?一起跟来的周母接过话茬说,我这个周解从前上学时候不用功,等退学回家了拼命来用功,退学了来用功还有啥用呢,前些年他就整天挨他老爹骂,还挨他两个哥骂,连我也要陪着挨骂。我说大婶啊,那时候幸亏有你护着周解呢,周解会有出息的。出息,她嘴里不痛不痒地哼出了两个字,笑眯眯的眼睛却更眯成了一条缝。周解说这里就是有一样不好,就是还没通电。我惊诧了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干脆没电好,没电恰恰一起凑成了一种氛围。想想,周解在这窗前伏案用功,窗外有鸟语蛙鸣昼夜相伴,有草木气息阵阵袭来,那已是多写意了,夜里点上一盏油盏,那灯苗摇曳生姿,一种由这老房子发酵出来的温馨弥漫在摇曳的光影中,包围了灯前的周解,这样的夜又是怎样的夜啊!


周解说你们应该去看看我的鱼塘。鱼塘就在那梯田中,原来的田埂便是通道。周解这种养鱼方式大概是介于山塘养鱼和稻田养鱼之间的一种,周解说,田底挖深半米多,蓄上水,就是一个个微型山塘了,这一般养的都是鲫鱼和鲤鱼,成活率都很高。我们见那几条浮上来的鱼背,该有十六开杂志一般长了。周解说鱼儿长大后食量大得惊人,除了市场上买的饲料外,我还专门种了几亩黑麦草和苦荬菜,这黑麦草和苦荬菜切碎了投入鱼塘,鱼儿吃得特欢,所以黑麦草割了一茬又一茬,苦荬菜剥了一轮又一轮,还是供不应求,就还得常常去山里割野草。周解说夏秋季节他母子俩真是忙得陀螺似的,可是这山旮旯里雇人帮忙又不方便,也雇不起。施君便说以后你就雇我们好了,工钱不要,供吃供住就够了。大家又被逗笑了。这一回周母是听明白了,她的一张笑脸还是弥勒佛一般,那么安详,那么自在。


施君又说笑什么呢,我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施君是认真的,周解定定看了施君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有点相信了,然后笑道好呢,你们二位下回有时间来这里住几天,体验一下也不错。施君乐了,直嚷嚷好啊,这才是哥们啊。


我们要告别周解母子,要告别杨家岭了。周母指着脚下的路说,这条路过去是官路,一天到晚人影不断,后来慢慢就荒了。我若有所悟,口上念叨着怪不得怪不得。施君被我念得糊涂了,我说快上官路吧。周解母子俩就把我们送出老远。周母还是那样一副慈祥安定的笑容,倒是周解,走着走着,脸上便又泛起了憨憨的红晕。举目四望,向阳的山坡上已恢复本色的森林,此时也恰恰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夕阳红,令人心里油然生起一种暖意。


归途中,我问施君对周解印象如何,施君说还可以,是个有情人。又说总觉得他很面熟,好象以前见过似的。我说你是在电视里见过吧。片刻,施君果然大声叫道,冯巩,周解很象冯巩。周解外貌上最突出的特征在于鼻子的高隆和眉毛的高悬,我曾经琢磨过,如果周解的下巴再发达一点,他就是笑星冯巩第二了,可是我又觉得周解越是象冯巩,就越显得造化弄人,因为冯巩之所以是冯巩,在于他在某些方面比周解多进化了一万年。


然而周解今天的言谈举止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神闲气定和从容自在,跟以前任何一次他留给我的印象都判若两人,为什么这大山深处的周解和出现在我办公室里的周解,竟会是恍如隔世的两个周解呢?我想,周解是一条鱼,这大山是一片海洋,只有当周解从外面世界回到这片充满自然原生性甚至野性的绿色海洋,周解这条鱼才能自由地畅游,才能呈现出生命的本色……


                                  20055  罗阳)

文章录入:还傻    责任编辑: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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