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5.2)——洲岭,筱村 关键词:毓文如画美,三条因诗名,文兴桥上卦签灵,徐岙访狐精
昨晚鏖战拖拉机,战果可想而知。我的对家Tony一直笑嘻嘻的啥也没说,倒是对方的两个人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又对我进行一番批评教育,害得我事后一再自我反省,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今天小邱师傅带来了他最小的宝贝儿子,小家伙大概3岁,和爸爸一样瘦瘦小小,不爱说话。我们追问其名未果,只好“宝宝”“小宝”“宝贝儿”一通乱叫。Sky抓了一把糖给他,他就乖乖地偎在副驾驶座上老不的怀里,一边不停地吃糖,一边东张西望。
昨天我们扫荡了三魁镇上所有音像店,居然找不到许巍。好在一路有美景良朋相伴,我竟然精神亢奋,毫无倦意。上午的目的地是洲岭,距离三魁大约25公里,那里有我们最喜欢的两座桥。
毓文桥位于洲岭乡洲边村水尾,毓文桥建于道光十九年(1839年),虽算不上最古,却可能是泰顺地区最美的廊桥。毓文桥系石拱木廊桥,三层阁楼,皆飞檐翘角,屋脊中有葫芦顶,造型丰富优美。与其他廊桥不同的是,桥身的两边不是用木板侧封,而是代以做工精细的格子木雕,更显精致细腻。毓文桥地处两山缺口处,桥边古树参天,造型优美的毓文桥掩映其中,宛如一幅精美的宋画。
当我们走下土路,望见青枝翠叶掩映中的毓文桥时,心中的感觉只有“惊艳”二字能够形容。那是小巧精致,宁静而不张扬的美。对于建筑毫无研究的我,此刻真的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份美丽,只觉得无论桥上桥下,每一个角度,不同的距离,相机取景框中框住的都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三条桥位于垟溪乡和洲岭乡交界地,古时由三条巨木为主梁跨溪架设而成,由此得名“三条桥”。此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由于当年在拆旧桥时发现有贞观年号的旧瓦,因此有人猜测三条桥可能建于唐代。现在我们看见的三条桥是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重建的,长26.63米,宽4米,离水面高10米,建桥屋11间。三条桥这样的木拱桥在建筑学上称为叠梁拱桥,泰顺县现存这类古桥共6座。
三条桥藏在深山峡谷中,面包车从公路拐下小路,颠簸了10多分钟之后,停在了路的尽头。从一片碎石的陡坡下去,还要沿着山谷走20分钟才能到达。谷中植被茂密,宁静清幽。左边深崖下,一条清澈的小溪水在谷底参差的大石块间潺潺流过。右边山壁上,也堆满绿色。一丛丛鲜红的杜鹃花,在或鲜嫩欲滴,或枯黄卷翘的蕨类植物簇拥下,就是天然的插花杰作。耳畔时闻鸟鸣,鼻中似有花香,细寻香气来源,却是一蓬蓬盛开的白色野玫瑰。不多时,但见远处山谷中,一桥飞架,气势不凡。
走上桥,凭栏而望,远山如黛,碧水淙淙,清风徐来,心旷神怡。桥中一根廊柱上,刻着曾被无数游记引用,不知何朝何代何人所写的一首《点绛唇》:“常忆五月,与君依依,解笑趣。青山碧水人面何处去。人自多情吟吟水边立。千万缕溪水难寄,任是东流去。”说实话,从文学的角度上说,这首词实在很蹩脚。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一字一句慢慢读来,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一对情侣,在同样繁花似锦的五月天,互相依偎在桥头,轻言细语,笑意盈盈。可是面对青山绿水许下了山盟海誓又如何?“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只剩下这首词,历经风雨,依然令后来的人怅惘。
过桥下坡,已有早来的一群人在水中嬉戏。我们也忍不住脱下鞋袜,挽起裤腿,纷纷入水。只有sky因为脚上起了个泡,不敢下水,只好躺在岸边大石头上狂发短信,抒发胸中难抑的激动之情。水很清,倒映着两岸的色彩斑斓。老不兴奋得蹦来跳去,而Tony为了艺术,奋不顾身地攀上对岸的峭壁。水下石上青苔腻滑,我小心翼翼地涉水而过,爬上溪中巨石,坐好,伸出肥白的脚丫,在水中荡来荡去,悠闲自得。
中午回到三魁,发现镇上顷刻间变得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街边每间饭铺里都坐满了人。我们昨晚发现的那间物美价廉的小店更离谱,连门外都或站或坐着一堆等着吃饭或者吃完饭休息的驴子。身兼厨师,配菜,服务员,收银员等等要职的年轻老板忙得不可开交,顾此失彼。我只得拿起他的本子,自己把要点的菜写上放到灶台旁,还要不时过去催促提醒,然后再把炒好的菜端过来。看着小老板在烟熏火燎中忙碌的身影,众人皆感叹:为啥不娶个媳妇儿来帮忙呢?!
饭后稍事休息,我们准备出发。Tony和老不在我前面已经下楼,我刚走到楼梯口,旅馆老板正好带着两个女孩看完对面房间走出门,电光石火间,只听一声惊叫。我猛抬头,定睛一看,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叫。他乡遇故知啊!这两个女孩正是北京行前动员会上有一面之缘却因为时间安排不同无法同行的小新和小衫!听见两声尖叫,前面的Tony、老不,后边的sky、向姐都跑过来,一时大家都惊喜交加,拉住两个美女不停问东问西。两个美女也好似见到了亲人,连日坎坷曲折的经历终于得以一吐为快。原来因为二人下手较晚,只买到了T31次的硬座,30号下午4点发车。小衫事先请了半天假,准备下午先回家拿东西再去车站。谁知老板偏要她留下来开会,还说4点的车2点钟走绝对来得及。结果等小衫匆匆赶回家又赶到车站,检票口已经锁了。二人奋力冲过第一道铁门,却未能突破第二道,只得无奈地看着火车远去。情急之下,找到票贩子改签,转乘上一趟开往上海的超员三倍的列车,其一路艰辛怎能与我们的FB相比!千辛万苦到达上海,晚点不说,还遭遇暴雨,开往泰顺的大巴到达丽水已经很晚,她们不得不在丽水过夜。今天一早继续赶路,碰面时她们刚刚到达,看过了我们所住旅店仅剩的一间单人房。后来两个美女犹豫着不想睡一张大床,又去旁边的旅馆看了一下,再回来时连这一间单人房也没有了。
一阵唏嘘之后,两个美女留下来找地方安顿,我们继续上路。本来计划中没有筱村,sky昨天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旅游杂志上提到在泰顺某地荒烟蔓草间偶遇一个狐仙出没的古村落,于是打电话让她老公翻箱倒柜查找,找到了筱村和徐岙古村的名字。因为路途遥远且路况不好,我们好说歹说又加了80块钱小邱师傅才肯去。
雨又下起来了,时断时续,忽大忽小。颠簸弯又多的山路让人提心吊胆。在村中问了好几次路,踏着泥泞的田埂,路过赶着水牛耕田和在小池塘里捉泥鳅的老乡,我们终于找到了文兴桥。
(文兴桥,位于筱村镇坑边村,横跨玉溪之上,全桥长46.2米,宽5米,单孔净跨29.6米,距水面高度11.5米,为叠梁式木拱廊桥。该桥始建于清咸丰七年(1857年),民国十九年(1930年)重修。文兴桥是泰顺地区现存廊桥中环境较好的一座,保存完好。 文兴桥的的结构非常奇特,左右不对称的结构使得该桥在泰顺众多廊桥中倍受关注。相传当年建造该桥时的把墨师傅是金华人,他带了一名当地的青年为徒。造桥时徒弟怕自己负责的一端不牢固,而加用了几箩铁钉,因此该桥桥身向少铁钉的方向倾斜。另一个传说则是说当年建桥的时候,请来两位师傅,分别从两岸同时建造。两位师傅对于造桥的方案各执己见,互不让步。当造到中间时,才发现两边的高度不一样,这时已来不及拆了重造,只得倾斜着合龙。)
文兴桥依山跨水,山上和水边都是民居,桥头小屋的房檐下,有杭州来的学生在做水墨写生,桥下本来就不大的溪水,在雨中变得异常混浊,一群雪白的鸭子浮在黄泥汤一样的水面上。桥正中的神龛前,摆着一筒竹卦签,sky要我们每个人都去求一支。我从来不烧香拜神,所以也没有虔诚地跪地叩求,只是双手抱起签筒,闭眼默念了一下心中所想,然后就开始摇。一支签慢慢滑出,被甩在地上。捡起记下签号,去旁边的墙上寻找对应的签语。也许是传抄的次数太多,有些字可能抄错了,致使每一条签语都有念不通顺看不明白的地方。我的这条后两句是:夫(失)马寨(塞)翁知是福,皇天自有好安排。读罢,我轻轻一笑,皇天真的有好安排吗?那我谢谢老天爷了!
(徐岙古村落位于筱村镇,是泰顺县保存最完整的古村落之一。村落具有悠久的历史,深厚的文化积淀,而且形态上古朴自然。虽然古村名“徐岙”。可村中的居民却不姓徐,而姓吴。据记载,宋宣和年间,方腊作乱,徐震(泰顺仙居人)率兵抵抗,不幸牺牲,在扶柩返乡的途中,经玉溪(今徐岙前面的溪流)时显灵,天降甘露。因此地久旱而歉收,如今却连年丰收。于是村民将这个块地方命名为“徐岙”,以此纪念。徐岙村内街巷纵横,路面铺以鹅卵石,民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街道两旁,颇具韵味。村内可参观:文元院、举人府、吴氏宗祠等古建筑。如今村中已很少有人居住了,显得寂静而荒凉,到处都弥漫着一派颓废的气息。当年的繁华已经凋零,让观者心中惆怅不已。)
徐岙村口立着几株粗壮的老树,有红豆杉,香樟,枫香,每一株都历经了3、4百年的人间风雨,却依然枝繁叶茂,守护着这个小小的村落。村中房屋矮小破旧,多是砖基泥墙木头门窗,很多围墙已经残破不堪,青苔遍布,野草丛生,屋墙上有长年烟熏火燎的痕迹。小巷上铺的鹅卵石在雨水浸润下泛起微微的油光,路上少有行人,偶尔在远处的屋门前,田地间看到一两个劳作的老人。只有我们的脚步声踏碎这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宁静。村子里有两个比较大的院落,门楣上分别挂着“文元”和“登科”的牌匾,据说曾是文举人和武举人的府第,现在已无人居住。破烂的院门,摇摇欲坠的院墙,杂草密布的空旷院落,诉说着岁月无情的侵蚀。只有堂屋中造型繁复精致,颜色黯淡斑驳的雕花门窗和梁柱依稀映现出当年的金碧辉煌。雨下大了,我们躲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地势较低,两排房子中间,只露出窄窄的一条天空,铅灰色的乌云翻滚,墙头衰草随风摇摆,雨点从屋檐上一滴一滴地落进廊下一只长满青苔的大石鼎,溅起细小的水花和波纹。屋主是两位老人,仿佛对我们的到来视而不见,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老奶奶从门外搬进来一捆柴禾,老爷爷则沿着残墙上突出的砖头爬上墙头,为墙外的一小片菜地施肥。我们静静地站立,恍惚中周围似有氤氲的雾气飘浮,古旧阴暗房屋中特有的潮湿而略带霉味的气息隐约可闻。想起杂志上的文章,如果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村中游荡,也许真的会遇到狐仙幻化成的美丽白衣女子,从身边飘然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