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坂头村回到杨源村,已是午后三点半,这时天空渐渐变高,山间间或有了稀疏的阳光,我们决定好好走一走杨源古村落。 到过浙北西塘、乌镇或皖南西递、宏村等古村落的人,都会被那一座座典雅富态的宅院所感动,但是我觉得商业和人流已经将它们最原始的汁液榨取了大半;楠溪江和泰顺的古村落折射出浙南古民居那份随缘而轻灵的气质也确实迷倒了诸多的方家,然而鸟去巢空的境地和身边春笋般生长的钢筋水泥房叫人平添了几多的无奈和惆怅。而杨源村确实是我的钟爱,我钟爱它并非因为它具有典雅或轻灵的气质,而恰恰是因为它的质朴和人气。 从杨源乡车站下车,南行百米即达到杨源村。一条两丈多宽的小溪弯弯曲曲自北向南穿村而过,溪水还算清澈,一群群各色的鲤鱼快活地游弋,有的拳头大小,有的如婴儿个子。当地人说,杨源人在溪中养鲤鱼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祖宗定下了规矩,不许捕捞溪中鲤鱼,村民也都很自觉遵守这古老的村规,将溪中鲤鱼奉为神灵。鲤鱼向来是吉祥之物,张家界永定符姓人就不信上帝也不信佛而信奉鲤鱼,原因是鲤鱼曾经救过其祖先的命。我猜想鲤鱼并非杨源张氏祖宗的救命恩人,村人自觉遵守固有的村规只不过是遵循了某种生活的惯性和约定,是一种至朴至善的人道。
小溪的两岸是不到两米宽的水泥小道,内侧便是泥墙根,间或撑起几个竹架子,晾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连接两岸的主要交通工具是石拱桥,也间或架着几条乌黑的独木桥,便于就近轻便入门。顺着水泥小道漫游,早春的阳光飘然而至,令人有回家的感觉。泥质的山墙和檐墙高大而厚重,从中间往两边逐级上升的马头墙或变形的虾姑墙上覆着黑瓦,远看层层叠叠,似鸟欲飞;拱形或方形的随墙门矮小而简朴,门前路外一般都会一条五六级的小石阶通往溪边,那是妇人浣衣男人洗腿的场所。
沿溪小道每前进几十米,就会碰到一个同样狭窄的巷道。巷道很幽深,两边高耸一色的夯筑泥墙强化了这种感觉。巷道被均匀地分割成两个部分,一是路,一是排水渠,这样一来路上相遇只好侧身而过。走在这些狭窄的巷道中抬头看天空,真有一种在一线天中行走的感觉。看着那些经历百余年风雨侵蚀已斑驳的泥墙,有如看到一个个沧桑老者用他们那仍然坚实的胸膛,营造着古代民居虚实相间的空间效果和立面韵律,展示着一种独特的建筑审美文化。
巷道深处的人家有点破落但并不寒酸,对游人的到来都会报以一种含蓄的微笑。狗们东窜西窜,但不会像山头旮旯的那种,见人就吠,反而摇着尾巴在你的脚跟嗅来嗅去。饲饱了的猪很悠闲地探出头来,张着满是糠沫的大嘴摇头摆脑。最亮色的就是偶尔匆匆来去的姑娘,穿红戴绿的,腰身很细,头上还有几绺黄黄的发梢。进入泥墙的小门,里边是一个带有天井的小院和木构架的房子,看来泥墙只是防卫用的躯壳,木构架才是承重的实质。木结构梁柱是一律杉原木,楼板、隔墙也用杉木板,而且都不施油漆,完全暴露木纹,木材的本性得以充分的表现。春节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人们把杉木地板墙壁洗刷得干干净净,使清水杉木面显得格外质朴、清爽,远远地透来一种亲切温馨的家的气息。
村民说,后山有一个七八百年的倒插柳杉,我带你们去看。 村落后山是一片柳杉林,十几棵三四人合围的古柳杉就直挺挺地站在半山腰,当中有几棵离地一两米的地方钉着好多个巴掌大小的红布袋,应该是谁家小孩因闹夜苦,大人前来为孩儿认大树作干爹吧。最奇怪的是,其中一棵似乎枯死多年,枯枝却由下往上越来越粗壮,极像发达的根系。村民说,这棵就是所谓的倒插柳杉。村民还说,杨源村都姓张,祖宗迁居之前,不知此地是否能养人,于是用柳杉作试验,在山腰一带胡乱插了许多的柳杉,还故意倒插了一棵,结果全都活了下来,祖宗坚信此地风水好,就在此地定居下来。这故事不知真假,但杨源的张姓倒是旺的很。 还要提一提水尾的英节庙和英节桥。 英节庙始建于宋崇宁年间(1102~1106),现存大殿为清康熙元年(1662年)重建。英节庙内算戏台最为有特色,重檐歇山顶,八角藻井,壁上绘有四平戏剧情故事。四平戏算是一种古老的戏种,明朝嘉靖年间发源于安徽徽州,在明末清初面临绝迹之际传入福建政和县杨源乡等地,到目前还比较完整地保留下来,真算是一种幸运。 紧靠英节庙右侧的是一座木平廊桥,三重翘檐,稳重而敦朴。桥内住着一对上了年纪的流浪汉,看我们在拍照,慌忙躲了开去。问了好多村民,都不知桥的名字,我们只好叫它英节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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