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姐妹桥。三条的出尘毓文的古典，怀念，那的清幽。泗溪要道重镇，这一热闹，桥便寂寞了。

走回，街上车夫三轮车后边的当地人民都笑西西的，而我背着包自己都觉着不协调。如果没人肯载我，4km远的包祠不是走不动，是不够时间。

拦住一个空车，是个俊气少年。说好10元来回，加等我的时间。

车子很慢，是我坐过的小车里面最慢的，马达突突的响，就是比我步行还慢。车夫自己也忍不住了，说：我换个摩托带你去好吧？

2
回街上他家换了摩托，山路上南阳桥停留了下下，再突儿就到了包祠。摩托车停在公路上，少年说你包放我车上，没人拿的。我进了牌楼，见里边空旷深院，说我包放这里（牌楼里面草地）吧，少年说我去拿，从我身前奔回，回头便背着了我的包。

绿地台门一拐二进，少年感叹：我经常出来玩，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就打手机。完了告我“如果你明天还在，我同学在罗阳，回来给你作导游。”我说今天要走的。

我说把包放地上吧，莲花池前，大片大片的青草地。

院落里边，两株桂花，而居然，桂花正俏。

举了《乡土》重檐单檐、歇山式悬山顶地学习，末了为什么是清水脊大费思量，甚至搞不清这“脊”是该从屋外看呢还是屋内看。短信问建筑师朋友，“何为清水脊在檐上檐下”。答“我不知道何为清水脊在檐上檐下，你教我吧。”又问何谓脊，回答精炼“两坡之顶为脊。”后后来，我曾拿这个问题“何为清水脊在檐上檐下”请教泰顺问不倒麦草同学，回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呀。”，原来是我少加了个逗号，建筑师友人以为我在问他什么是“清水脊在檐上檐下”，自然不懂：）

少年一句不催，安安静静地陪我走来绕去。末了，总算一合报纸说：“我看完了，我们回去吧。”走得几步，少年说：包忘记了。便回去拿。

他同我说：我们这里有个尼姑庵，我经常去玩的，很好玩。你要不要去看看。然后车就停了，少年说没油了，我叫他们送过来。就打手机。山路上，摩的司机油不够了打电话叫家里人送来，作为乘客我觉着十分好笑，这一来一去的，不亏大了。

我问，“谁送过来？”
“我徒弟。”
“你还有徒弟啊。你教他们什么？”
“修摩托车。”
原来GG是开店的，招了两个徒儿帮忙。

正等着，一辆客货两用车在前边停下，司机和GG拉扯了几句，GG转头用我听得懂的普通话问我：“他说如果你坐他车回去，他不收你钱。”我想了想，冲走过来的司机说不了，我还坐他车去看尼姑庵呢。

徒儿来了，加完油，又走。掠过路边小庙，我要看，便停车。原来便是南阳桥边的土庙，一桥一庙，只是方才没看到。“五显庙”，GG说他们这里的人都到这里来求六合彩，很灵的。当然也有不灵的。

有辆摩托超过，GG向车后姑娘嚷了句什么。向我解释说那是他徒弟的女朋友，和别的男孩玩，不好，他做师傅的要管管，说说她也是听的。

临近镇子，又说，他们这里的女孩很开放，不象你们上海那边的女孩。我说怎么算开放？GG说她看上你了就跟你好。我想了想，说好是什么意思？GG转头低低地说：“就是一夜情。”我笑。GG是正直的人，我对人的判断其实是很感性的。

3
镇子中穿行，GG说要不要先吃饭？我说现在不饿。想先看看汤祠。就有很多年轻人和GG打招呼，笑得怪怪。GG说都是他同学，他好多同学都在镇上。我就笑，坐在摩托后面，也冲男同学们弯着眼笑，春日阳光灿烂，心境快乐无邪。少年心事不再有，年少的芬芳却在那一刻满天满地重又回来。

那些纯真的，纯真的笑脸。

洁白的心地，闪闪的眼。

没有泪光，星星多么皎洁。

原来啊，年轻的心事，怎样都是如蜂蜜。



4
尼姑庵叫宝琳寺，大吃一惊。GG淡然，这里住和尚，也住尼姑。我爷爷早年也来住过几年的，后来回家了，就有了我。问GG这庙如何如何，GG正色是寺，不是庙。（回到上海读《乡土》报知道寺、庙、观之不同，不混淆了）进得大厅，空空荡荡。问几位师傅？GG跳到墙角“我数数几件衣服？”一数，黑黑6件僧服，“有6、7位师傅。”

右墙贴着三张大红纸，写满了毛笔字的名字，GG说写一个三百块钱，就保佑了，这里家家都写的，他们家也写了。就仰头在那找他的名字。找了好半天，也没找着。我在边上笑。GG就咦啊咦。我说你姓什么，说陈。就千奇百怪“怎么找不到呢，我上次来还看见的。”指着当中补上去的小块红纸上的名字说：一定给他们贴掉了。我说那边空着为什么不写，是不是你们今年没给钱？GG说给啦，不用给的，我同学名字都在。离开红纸，GG庄严肃穆：这是个大事，回头我要给我妈说说。我因GG难得严肃的模样大笑不已。

从来没有这样放松地参观过一坐寺庙。倒像是进了人家后院似的四处乱逛，宾主皆轻松愉快，不时偷笑或不偷笑一番。GG告诉我这里的和尚可以结婚生子，甚和吾意，比较人性化，也比较平易。

庙前庙后红色百合怒放！鲜艳得不象一座和尚庙。GG和我只认得夹杂的是美人蕉，不知道这百合样子新娘红的花叫什么名，就跑去问师傅，师傅说是君子兰。GG就很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这美人蕉一定得和君子兰长在一起。

5
南山夫人宫。
GG说他爸爸对这个很信的，有事他都会来。很新的宫。GG和里边坐着宛如宅子家常的妇人一一打招呼，很熟的样子。心里的安全感又增加了些。出得宫来，GG说这话在里边不能讲，五中的老师，经常晚上到这里来约会的-------。山下便是泗溪四溪中的一溪，我感叹三魁苗前好多鱼，GG说这里的鱼是可以抓的，慢点我们中饭吃溪鱼。

GG说其实他平时是不载客的，他是修摩托车的，今天修好了表弟的机动车正在街上试车，给我拦下来，GG想给他表弟拉个生意也好，就拉了我去找他表弟，（想起开初确停车和某青年几句对话的），结果表弟不去，他只好开了摩托载我去包祠。当作好玩。“正好今天有空，给你作免费导游，你想去哪里都行。”说九峰好玩，有个红军纪念馆。我信，知道九峰是省级风景名胜区。就想要不就留在泗溪吧，旅途本不为赶路，开心就好了。

又告诉我，那个和他说话、要免费载我的司机，是个什么什么的（什么我真的忘了），我惊讶：看上去人很好啊。说司机问他你是不是我新娘你听懂没？我说没啊。司机一起还路过的青年，我清楚看见手臂有刺青的少年，“以前都是**伙的，现在结婚了，就改好了。”
“为什么结婚了就改好了？”
“娶了老婆，那还不改好啊。”GG表情是没道理可讲的天经地义。他的表情让我有些触动，原来结婚可以让人改过自新。

看到我在回短信，GG说：“我认识一个上海女孩就是因为手机。”说他有次打朋友电话，拨错了号码，便认识了错号码的主人一个女孩。聊啊聊就很投机，经常发短消息，QQ上聊天，还打电话。“我想吃**,她给我寄来大包**；冬天我开摩托车，她给我寄来围巾。”MM有次说她到泗溪了，他大喜过望，半夜三更开了摩托镇上到处找，结果MM打电话过来说是骗他的，“她在那边哈哈哈笑得开心四了。”后来GG也如法炮制、其人之道了一回，我问晚上啊？让一女孩半夜在街上找就不好了。GG说白天。

故事的结局是，有次GG去周庄办事，没提前和MM联系，“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到了她工作的饭店门口给她打电话，还是躲在一边打的，为的是想先看到MM的样子。说她出来了我就看见了。结果，MM说她在上海工作了。是一家宾馆。

GG说始终没见到MM照片。不过不见也好。说他几个同学网友见面，多远地跑去，一看，是恐龙。也有MM跑来泗溪的，也是恐龙啊。我说怎样算恐龙？GG想了想答不上来，两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6
近12点，下山吃鱼。又进镇子，GG的感叹是：现在镇上MM好多，都回来了，有些我都不认识。以前我都认得的。GG用真的觉得奇怪的口吻，说他不认识镇上姑娘。他的身上透着一股真诚，让你不由得不信他的真诚。后来我明白了为什么，那本是一个真诚的年龄。其实，我该称他DD。

溪鱼解谗，粉条极美。那家小饭馆，从我们到到离开的非午饭时间的两小时，都是食客满堂，GG说因为这家做的菜好吃。他们平时经常晚上来这吃饭的。然后玩到很晚，一两点钟的样子。

初中和GG玩得很好的十个同学，其他人都进了重点高中，只他没进。上了五中。英语课，都是一半同学上课，一半同学玩儿的，他在操场上打篮球。后来去JJ工作的深圳玩，就不想回来念书了。在那边打工，后来学一门手艺，回来自己开了个店，也收徒弟帮忙。

去广州玩过一次，花了1万多块钱。我说够去西藏了。GG说他家隔壁饭店的女儿（后证实为在路上书中推荐的福林饭店），也爱四处去玩，全国各地都跑快遍了。她们家有钱。问在广州怎么会花掉1万块，GG说我们嘛，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进酒吧喝酒，就要了几瓶啤酒，一算帐……我说你不问价钱的啊，GG说我哪想到那么贵啊，我想啤酒么就啤酒烙，要就要了，问什么价钱，我们这只要2块钱一瓶。

也来过上海。不过什么都没见着，直接到他们老乡开的赌场去了-------上海有赌场？在哪里？有的，一般人不知道，在一个宾馆里，我也不记得是什么宾馆了。泰顺人开的赌场，泰顺人在那赌钱，这边也有人过去做保卫什么的。

说他的同学今年大学毕业，过几天就回来了。如果你暑假来，他们可以带你各处玩。

GG叫菜是“你们这有什么山里的野菜一样炒一盆。”，还好这家只三两样山菜了，一种我叫不出名GG也叫不出名的树枝嫩嫩微苦，是我头次吃到。兰花小笋是时鲜。做汤的野菜绿的叶苦的味。泗溪水清，鱼便清瘦。只三两寸，都是鲜美。一盘十数条，几乎都是我吃的。红薯粉条里边加了肉片鸡肫笋尖青菜，想来那肉那鸡肫也是土养的，味极鲜美，我夸赞，GG说这里的姑娘出门回家第一件事是吃一碗这个粉条。

想我请的，下楼时GG走在前面，塞给老板娘一张五十，没有和人抢付帐的习惯，便看着找钱，发现惊人的不贵。

7
回到店中，GG很忙。我告辞坐车去张十一故居，然后继续前行，温泉或温州。明天必须回到上海的。

告别时，留下了手机。犹豫了好久车钱和餐费，终是没有张口。

（大笨钟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