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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廊桥的脚步(下)
作者:wheatcao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2016 更新时间:2002/4/18 13:55:05【字体:
 
2001年1月28日,大年初五。(三条桥、仙居桥、水尾桥)

一大早6:00还不到,就被楼下汽车的喇叭声吵醒,心里惦记着要赶6:30的早班车,不敢留恋热被窝,飞快地起了床。每天早上从洲岭去三魁的车有三班,分别是6:30、7:30和8:00,否则就只有等中午12:00的那班。洲岭乡位处偏僻,除了去三魁镇的班车外,再没有其他的车了,昨晚店家告诉我们说,其实洲岭离福建省的寿宁非常近,目前公路已经在建,再过些日子就可以通车了。这倒是个好消息,往后大家可以不必原路返回,从洲岭直接便可去寿宁了。

 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要出门,车上很挤。向售票员声明了我们要去三条桥,全车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人。20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条山路的拐角处,售票员打开车门,指着一行上山的石阶说:就是这里了。

车开走了,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举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正对着7:00,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我们还有1小时20分钟可以利用,8:20分必须再次回到这里等候那辆8:00出发的班车,一旦赶不上,就需要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多等上4个小时,如果这样的话接下来所有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沿着石阶路向上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一段平路,可以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左侧的山谷有些深,看不太真切谷底的情况,继续往前,山坳里居然还有一户农家,过了那里,路就开始往下行了,路上铺有碎石还带着朝露,我们走得更加小心翼翼。停下脚步来喘口气的时候,放眼望去,只见远远的山谷深处,一座绝世廊桥横跨在奔腾的流水之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心猛然开始扑扑地跳,“就是它了,”我对自己说。面对着它,那种熟悉的感觉好象已经有几生几世了,突然之间,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答案——三条桥。

放下背包,来到桥上,桥已经很旧了,颜色褪得很厉害,桥的内部也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没有过多的花哨的装饰。此桥为古时连接浙闽二省必经之路,想当年一定是车水马龙,过客匆匆,如今藏于如此深山之中久不为人知,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后,桥依然屹立在这山谷里,不由得让人不佩服古人高超的桥梁建筑水平。在桥的护板上,找到了前人留下的一首《点绛唇》:常忆五月,与君依依,解笑趣,山清水碧人面,何处去,人自多情,吟吟水边立,千万缕,溪水难寄,任是东流去。落款是山野人,是用毛笔蘸墨写在上面的,字体为简体字,看来年代不会太久远,很奇怪有人到这里来竟会带着毛笔和墨汁,真是风雅得很呀。桥边的小小贡台上放着零散的香和烛,任人取用,学着猪猪的样子敬上三柱清香,求了一签,签文写的含含糊糊,不知是凶是吉。其中的一句是这样的:“若问前情事,妙月在天中。”莫非指的是姻缘?若真是如此,不如将此桥改名唤做三生桥,“三生桥上旧精魂,赏风吟月不要论”,将三生石的传说搬到此处也会是同样的美丽。

在桥边找到小路下到谷底,坐在溪流中的大石上抬头仰望着这座美丽的桥,风清云淡,万籁无声,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心底是一片空明,尘世间的万般烦恼此时离我仿佛是那么的遥远,无语良久,竟有了一种可以缓缓醉矣的感觉。

8:00,拍下了三条桥最后的倩影,开始往回走,时间算的非常精确,18分钟后我们又回到了来时的路口,车还没有来,于是耐心地等待。10分钟过去了,车没有来,20分钟过去了,车还没有来,在我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刻,9:00正,车终于出现在山口的拐角处。其实在等待的过程中,心里一直是很矛盾的,希望车能早点来,又希望车不来,让我好给自己一个理由再回去。

车上挤的有些夸张,售票员几乎是半个身子露在车外,车门根本就无法关上,但是驾驶员依旧在山路上将车开得飞快,每过一个弯口,都让我胆战心惊。1个小时后到达三魁,下车后立刻换了另一辆车去罗阳。

中午时分到达泰顺首府罗阳镇,时间还早,资料上说罗阳镇上还有一座东门桥,但是并不好看,为了不想让自己太失望,索性放弃去看这座桥,同猪猪两人在城里闲逛起来。这一路上都在赶路,很难得有这么一段清闲的时刻,罗阳城不大,繁华的程度却出乎我的意料,满街电信、联通还有网吧的招牌看得人眼花缭乱,混迹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好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你们好,过年好!”突然之间路边有人向我们大声打招呼,从来还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受宠若惊的我们一阵诧异过后只会傻傻地对着他们微笑,也许这一身打扮在异乡的街头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简单地几句寒暄之后与他们道别,走了几步,心情却豁然开朗起来,“外面的世界还是那么精彩,”我想。

在邮局和新华书店都没有买到我想要的明信片,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在街头小摊上吃了一碗面条权当是中饭,随后又返回到车站去,在车站的出口处向一个穿制服头顶有些秃的工作人员询问如何去仙居桥,回答说只要是往百丈、司前方向开的车,并且又不过红岩隧道都可以坐,非常近,才20分钟的车程。他让我们在一旁等着,一旦有车就通知我们。不敢走远,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抽空去车站里面看了看去杭州的车次情况,每天下午15:00有一班卧铺,不过要去温州那里绕一大圈。车来了,临开出车站的时候,那个穿制服的又特地上车向售票员嘱咐了一些什么,我能听懂的只有仙居桥这三个字,还用手指了指我们俩,真是个热心人呀。

20分钟后,车准时停在了仙居桥边上。见识过了北涧桥的雍容华贵,三条桥的卓傲不群,说实话仙居桥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十分好,桥有些破了,也有些旧了,褪色的桥身在与之平行的崭新公路桥的映衬下显得不伦不类。走在上面,有几块桥板已经松动,发出吱吱的响声,还有几处则早已断裂,透过裂缝处可以清晰地看到桥下的溪水缓缓流过。当时的阳光很好,是自我出行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为了不辜负这么好的光线,我尝试从不同的角度来拍摄仙居桥,在取景框里我看到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阳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让桥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显现无遗,尤其是檐顶和檐角处的线条和轮廓很有立体感,这个时候我才渐渐发觉出仙居桥的美丽来,这桥就仿佛是一位束发挽髻的俏佳人,亭亭玉立,千娇百媚。走来三个村民走到桥上席地而睡,阳光穿过档板的空隙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远远看去色彩斑斓,非常生动的一幅画面,这才是真正的“偷得浮生半日闲”,怎能不叫人羡慕呢?

在错过了好几辆车之后,我们终于拦到了一辆回城的车,上车一看居然还是来时的那辆,在我们看桥的这段时间里车居然已经跑了一个来回。
罗阳去寿宁的中巴车一天有许多班,最晚是下午17:00的,我们上了15:00多的那一班,或许因为是跨省营运车辆的缘故,车况非常好。出了罗阳县城,车一路飞奔,路上的景致很迷人,沿途的车辆挂福建牌照的渐渐多起来,提醒着我们已经进入了福建省境内。车经过犀溪乡的时候,街头的景象让我们大为吃惊,长长的一条大街上摆着连绵几十米的赌桌,赌桌上摆着各种赌具,男女老少人头攒动,这情形决不亚于城里卖福利彩票时的场面。据说这也是农村过年的一大特色,这次总算是见识了。

在离稻香村公驿不远的地方下了车。这真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乡村,远处的青山、梯田,近处的樟树、碇步,还有一座廊桥跨水而立,名字极富诗意,唤做:水尾桥,此情此景就仿如一幅意境深远的泼墨山水画,人在其中竟有些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站在桥头,同刺客通了电话,听他说起不尽人意的泉州,也同他叙说着身处的环境,言语之间不禁流露出了阵阵得意。

到达寿宁县城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在汽车站对面的五湖旅馆住下,经过还价,带淋浴、彩电的房间以70元包下,价格还算合理。晚饭后去电信网吧上网,走过一座水泥桥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两座楼房之间有一座廊桥,桥身居然是蓝色的,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微微有些吃惊。

 2001年1月29日,大年初六。(仙宫桥、升平桥、飞云桥)

一觉睡到8:00,起床后去旅馆对面的汽车站看车次情况,回杭州的车居然是早上9:30的,车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只剩下1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再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时刻表,被我找到一班中午12:30去庆元的车,当机立断买了票,至于到了庆元后又怎么样,当时没有多想,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间显得很宽裕,好好吃了一顿早饭,斯斯然走路去找昨天晚上见到的那座桥,还没走上几步,就见到一座廊桥,红绿两色相间的档板,看上去非常新,不是昨晚见到的那座,很奇怪这里的桥都有着那么绚丽的色彩,桥的名字叫做仙宫桥,又名玉带桥,一边的碑文上说此桥之于水上,就如玉带环绕,仿佛仙宫玉宇,故名之,再往下看原来九十年代重修过,怪不得那么新。桥上居然还开了商店,不少人驻足在柜台外边看电视。再往前走,就见到昨晚的那座廊桥了——升平桥,同样的视角看出去,阳光照耀下的桥却怎么也无法与昨晚月光下的桥相比,太阳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但是浑浊的河水,凌乱的电线,还有满地的垃圾同样也一览无遗。可悲呀,城市中的桥!

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向店家打听了一下另一座飞云桥的位置,说是比较远,在新城那边。反正我们还有不少时间,就顺着店家指点的方向走去,出了寿宁城,经过一个大工地,据说那里以后就是新的寿宁城,有标牌写着大干多少多少时间,建设一个新鳌城之类的标语,这才知道原来寿宁还有鳌城这么一个美称,想必一定有着美丽的传说,若非如此这城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廊桥?20分钟的路程,又一座蓝色的廊桥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飞云桥的外型更象是一座庙宇,里面果然供奉着不少神像,居中的那位是个女将,我差一点就把她当作了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后来看了碑文才知道是通天圣母,至于为什么供在此处,就不得而知了。桥边上还有一座观音庙,香火颇旺,今天好象是什么日子,见到不少烧香的人,刚才在寿宁街头还有请神的队伍走过。

有农家的孩子在桥边放鞭炮,爆竹声声中我们踏上归途。

 12:30准时坐上了寿宁去庆元的车,3个半小时后到达庆元县城,售票处杭州的票三日后都已告罄,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在车站里等车,终于给我们搭上了17:00去杭州的那趟车,虽然没有铺位,却也心满意足,经过10个小时的颠簸后,也就是第二天凌晨3:00,我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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