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小县,从明景泰三年设县之后的500多年历史里,它就像大山一样,默默地存在,春华秋实,甘苦自知,不动声色。如今一夜之间它却有点不同,原因很简单,一种被叫做乡土文化的东西成全了它——500多年后叫刘杰和李玉祥的两个人从冒土气的山旯旮翻拾起来,并自信地说:瞧,这就不是珍宝是什么。
我生活在泰顺已经30多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平时像牛一样吃着这乡土的草和粮食长大。廊桥就在我开窗的视线外。而我就一直住在风雨飘摇的古民居里。他们是我手心的纹路,与我的生活阅历息息相关。我从来没有比较过,因为我的祖辈从未想过几百年后为了能闻名而建造。他们的初衷很简单,山上砍树、河边造桥。然后再不会有过碇步遭遇突如其来的山洪的险境,然后在桥上造屋,冬日避寒、夏日纳凉。造房子的理由更是简单,有了钱就要住好一点。这是极朴素的念头。时间太久了,造桥和房子的人都死了,留下是旧旧的古廊桥和古民居,他们生活在泰顺的土地上,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别的地方没有廊桥或者有过,可能因为承受不住岁月的剥蚀都倒了,而泰顺的土、空气和人将这些叫乡土建筑的东西湿润得非常好,他们与四季步调一致,依然朝前走。
刘杰和李玉祥就是很偶然的知道泰顺。我与他们一起爬山涉水看廊桥、看古民居,听着他们一路不绝的赞叹声(我从别人的声音里开始真正知道泰顺)。他们在泰顺的来来往往中,开始对泰顺有了情愫。作为读书人,他们没有钱,也不可能用钱或其他物质的因素来表达对泰顺乡土建筑的理解。于是选择了出书,一本关于泰顺乡土文化的书就这样诞生。他们把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古建筑演绎成一种思想,也把青年学人的爱融入了字里行间。
“人是一棵脆弱的苇草,但是一棵会思想的苇草”,好像哲学家韦伯这样说过。正因为会思想,这些桥和古民居也被会思想的人涂了厚厚的思想的光泽。由此它的存在就超越了时空界定的意义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坐在斗室里翻动《泰顺》,心里充满美丽的遐想,眼眸却含着泪水。这就是我朝思梦想的家吗?这些手里拎着火笼,面呈慈祥的众生,就是我的父老乡亲吗?那桥、那屋曾是庇护我的生命之所吗?我从来没有这么近的去亲睹过这一切呵,当我在翻动的书页的响声中自我陶醉时,立体的泰顺就这样成了一张张可触摸的纸片,很美丽的纸片呵。但我害怕有一天,这一切会不会灰飞烟灭。书就成为永久的定格。
但他们所做的一切终究会彰显的,还没有比文字更渺小而坚强的东西。人类一切的历史都是文字的历史。这些桥和居民终会走完自己的路,像一个人。但它们的事迹已经留下了。于是《泰顺》再也不会被遗忘了。即便是梦,也表明曾经有过的。
本文摘自《温州日报》,作者高启新,作为一个泰顺老乡,这篇文章流露出的乡土情愫实在让人感动,我想,所有泰顺人特别是学习创业在外的泰顺人,也许你们也有很多相似的感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