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根年底,有会议在楠溪江开,会毕,一班人想起来要去爬山。团圈四周横亘着尽是高山峻岭,选择几番,最后确定去石门台,都说那边景致好,且清静。一路爬着自然开心,景致确实好,又因下过一阵雨,空气里湿润润,吸一口心肺如沐浴般地清爽。山里头有云雾一团团在飘着,忽聚忽散,爬得快的人,就在云里头时隐时现,教人疑心是否到了仙境。只是穿过最高一处瀑布后,山路陡然高了起来。好在不久就听见了“哗哗”的水声,晓得是石门台到了。 歇息片刻,正打算下山时,见一50岁左右的妇人,挑着担从眼前疾疾走过。心里奇怪,四边皆是高耸的山峰,又树林莽莽,莫非是里头还有桃花源?问几多人,均笑着摆手摇头。细细去觑,果真发现背后有一条窄窄的山路,被诸多树木掩映着,一级级通向更高的地宕。 大伙儿有了好奇心,就沿着蜿蜒的山路又爬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个拐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真的是桃花源一般!前头有一爿开阔地,溪流、小桥、农舍尽藏绿阴里,只浮现一檐半角。再深入,便是村口了。有高大的千年古柏俯立着,可惜已断裂、枯死,衰草沿树根而生。村中无街,仅一条石板小路,边上有人家矮墙或篱笆,生满了黄灿灿的野菊,在凛冽的山风中摇曳着。村里悄无声息,不见扛锄的农人不说,就连鸡狗相鸣声亦听不到。走上几步,有一石木结构的小亭坐落在路边,曰:将山亭。亭虽简陋,但四边的柱上挂了好几副对联,皆是温州诗坛书界的高手所撰,读来满是书卷味。 这时,忽有老掉牙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以为有秀目皓齿的妙龄女子出来,不想出来的竟是个老嫂子。谁都纳闷了,声音那么动听,怎么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嫂子呢?老嫂子似乎猜出了大伙的心思,咧嘴一笑,说:“山底水碧清清,就是你们喝了,也会有一副好嗓子呢。”大伙儿听了嘎嘎地笑。老嫂子邀大伙去她家小坐,进得屋里,她一边忙着搬凳倒茶,一边拿柚子、板栗,像是来了亲戚似的。问村里为何这般清静,老嫂子又笑着说:“都下山了,剩下的没有几个,山下热闹。我住惯了,觉得还是这里日子好过。”说话时,眉宇间不见愁容,我们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日头西落时,我们起身告辞了。到了村口,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唱一支歌送送你们吧?”于是一首《十送红军》的老歌,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在山谷里飘荡开,一直传到很远很远。 后来永嘉朋友告诉我,这村叫双岙村,属大若岩镇管辖。还说老嫂子做姑娘时,是邻近村的一个文艺骨干呢。 双岙村,真的是个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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