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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三插溪 |
作者:陈圣格 文章来源:廊桥网 点击数3528 更新时间:2004/10/23 12:17:27 文章录入:还傻 责任编辑:还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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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日。
窗外的阳光天使般模样,天空裸出一角熟熟的湛蓝。我想,再在陋室里呆下去,就是懵古了,于是收起许茹云的《云且留住》,给叶剑拨去电话。 叶剑是个执着稳健而不乏幽默的人,跟我一样是色友,同样拥有一驾值得骄傲的松下FZ10数码相机。我与叶剑约定11点半准时出发,线路是叶剑定的:沿云寿公路经司前村,转司黄线经白鹤山庄、沿三插溪经大住、坑口前往三插溪源头。 云寿线的柏油路又平且直,50码的摩托车行驶起来如履平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0分钟后,达到红岩景区。四周的青山依旧青葱,对面山三滩古道的枫叶还丝毫没有转红的意思,只是山间紫红的漆柴零星地点缀其间,预示着深秋即将到来。 穿过长达近三公里的隧道,拐一个大湾,过了宽敞明爽的左溪大桥,就到了司前村。往北,转上了司前至黄桥的低等级公路。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湖面,郁蓝的湖面上闪着群群磷光,一条长达三四百米的铁索桥飞架于偌大的湖面上,桥的两端是两座小山包,像是特为铁索桥定做的一般,右边小山包背后就是白鹤山庄了。 我们停车下到湖边,只见湖边尽是秋收后的稻茬,远处的田埂上停着几只白鸭子似的东西,没等我们靠近,“呼”的一声,飞上了远处的树丫。“白鹭”,叶剑叫道,“看起来像野鸭”。稻田被湖水浸泡的时间比较长了,生产出氨基酸的气味,引来了一大群各种颜色的田婴和豆娘,在稻茬上空盘旋。田婴即是蜻蜓,与豆娘在分类上同一个目,只不过田婴属于不均翅亚目豆娘属于均翅亚目罢了。辨别方法是,田婴的两个复眼距离较近,而豆娘则是明显分开,另外,田婴停栖时翅膀大多会平展,或呈不同角度张开,而豆娘则多会紧紧竖起。呵呵,长知识了吧?叶剑显然是被田婴和豆娘给迷住了,老在田埂上纠缠个不休。不过也怪这两个拥有漂亮名字的家伙太机敏了,往往就在你摁下快门的一刹那,便“唆”地跑开了。后来我的运气好,拍了一张自以为十分精致的“田婴歇息图”。就这张,怎么样? 龙头寺遗址就在前方公路的左侧。龙头寺到底有多长的历史?藏着多少神秘的故事?当今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晓得了,我只是少年时从老一辈人口中得知,龙头寺的历史很古老,那时的香火很旺盛,后来渐渐衰败,最后被“还俗”,变成了一个很小的村子,但是村民没有给自己的村子取个好听的名字,依然叫龙头寺。现在,龙头寺惟一的遗迹就是山门了。山门深陷于旱田之中,虽历尽沧桑但仍掩埋不了其精致的外表。 经溪口村拐一个大湾就到了白鹤渡村。白鹤渡村是个古老的小村落,从此处可以东渡百丈、南往罗阳、北通黄桥,自古是交通要道,也是古代泰顺四大著名的渡口之一。当年我爷爷就是这渡口的艄公,60年大饥饿时期,母亲曾带着我的两个大姐来这里采集一种叫作白叶桃的野菜叶充饥度难,所以我对白鹤渡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白鹤渡村在半山腰上,村口右侧是一绺崖壁,溪流纵身跃下,被中间的小平台一挡,再顺着斜坡泄下,形成一道规模小但气势十分恢宏的双折瀑,司黄公路就从它的脚下通过。 白鹤渡至大住的水泥公路非常整洁,顺着三插溪溯流而行,几个小湾过后就到达大住。大住这地名很有意思,说是古代有一支农民军撤退路过此地,见山青水美,地理闭塞,便驻扎修正了一段较长的时间,于是后人将这里叫做“大住”。大住村临溪而建,远看像是一个山寨,古老的柴门在午后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很悠闲,村子人很少非常安静,我们便也在村头的大樟树下停了下来“小住”休整。旁边东家嫂子很热情,给沏了两杯茶,还拿出一盘桔子供我们享用。叶剑咪了两口茶,连说怎么这么香啊,呵呵,这老兄好像将桔子的遗香当作茶香了! 从大住出发时,已是午后两点,我们继续沿着溪流左侧前行,不远处就是大住有名的风景点——大崖壁。大崖壁高百米,宽亦百米,如刀削般矗立溪边,崖壁上随意攀附着一些生长期缓慢的灌木丛,精神十分的抖擞。阳光从它的背面照射,壁面成了一片黑影,透着一股阴森。对着崖壁说话,声音随即被复制成无数股波段,慢慢散了开来。 山越来越高,崖壁越来越陡峭,峡谷越来越狭窄。过了三插溪发电房大桥,我们靠右开始爬坡,与溪流的垂直距离也越来越大。溪流的水已被上游的水库拦截,血液已被彻底抽走,只留下白皑皑的河床,犹如一根巨大而扭曲的蜿蜒无尽的勒骨。太阳从左侧高山山顶斜斜地照射到右侧的高山上,于是深谷将左右高山分成了两个世界,左如夜,右如昼,造就了一道罕见的风景线。 泰顺世称“浙南屋脊”,地势从西北向东南倾斜,境内千米以上高山近200座,多集中在泰北地区,三插溪地区作为高山的密集地带,自然成了大溪——飞云江的发源地。何谓“三插”?简单地说,即为三座大山突兀伸出,迫使溪流在几公里的流域内形成多个“S”河道。自古以来,三插溪地区一直是人迹罕至的高山峡谷,保持着原始的生态特征,是华南虎、云豹、猕猴、香鱼、溪鳗等珍奇物种的天然乐园。但是十多年前,三插溪水库的建造彻底地打碎了这片古老土地千百年来的平静,许多美好的生灵不复存在! 血液没有了,骨骼还在。青山依旧是青山,郁郁葱葱的原始生态林依旧蓬勃招扬,当一座座高山迎面突兀而来的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雄伟与生机。 “三插”过后,终于出现了有人烟的地方。 这个村子也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石街。要在当年,石街村也许是泰顺最山头最偏僻的村落了,但是水库的建造给这个村子带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收获——所谓“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村里的林木资源从此有了外运的出路。在此之前,大山深处的毛竹、原木等资源要通过水路三插溪运往百丈口,再转运平阳、瑞安,其运输成本和时间可以想象。几十年前,我父亲从百丈口土产站被下放到黄桥,就是当了一名代表政府收购毛竹和原木的收购员,负责收购当地的毛竹后,再移交给放筏运输队。村里的老人都很熟知我父亲,报上父亲的名字后,老人们就说上许多当年我父亲生活的一些细节,令我唏嘘不已。当年,家中兄弟姐妹成群,为了工作挣微薄的工资,父亲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个山沟沟里,每半个月回家一趟。父亲回家的路就在脚下,靠的是双脚——从百丈口经何宅、左窟、大住、坑口、墨斗住、苍展,最后到达石街、石樟坑、园桥等地,行程六七十华里,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三插溪水库大坝就建离石街村几百米的地方,水非常的纯净,也非常的安静。这里离黄桥乡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看看时间已是接近四点,太阳也慢慢软了下来,我们决定返回。 依旧是一路驶一路拍,回到刚才的大崖壁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这时,一绺夕阳刚好从西南角的山丫上透了过来,停歇在一小撮毛竹的顶稍上,呈现出一片柠檬黄的色彩。竹园前面是一丘收割不久的稻田,田中摆放这一些稻草人,还带着些许夕阳的余温,竹园后面的大崖壁仍然处在一片黝暗之中。黝暗的大崖壁、夕阳中的毛竹园、秋收后的稻田、稻田中的稻草人构成了一首别致的悠闲曲,在山间的黄昏里荡漾…… 大崖壁的对面是一幅更大更高的悬崖,但失去了大崖壁那种气势和精致,悬崖的顶部露出夕阳的碎子,中部隐隐的有一道粗线划过,像是一条机耕路。叶剑提议要找到机耕路的入口驶上去,说有路必有村,山高必还有夕阳,夕阳中的村落必有别样的风景。看到高高耸立的悬崖,我的心里有点发虚,不太愿意上去。最后还是躲不过再三的游说,将女摩停在入口的路边,跨上叶剑的男摩,沿着粗糙的砂石路,往山顶驶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远远就看见一个村子几座房子零星地散布在山顶的缓坡上。忽然,一条大黑狗斜刺里冲了出来,嗷嗷地向我们扑来。叶剑加快了速度,狗也加快了速度。呵呵,说实在的,陌生人碰遭遇陌生狗真让人头皮发麻!幸亏转一小湾后,黑狗终于放弃了追踪。这时夕阳已彻底撇开了小山村,山风带着夕阳的余味向我们阵阵袭来。一位山民正路边在刨蕃薯,左边是一排晒蕃薯丝的长方形竹篱笆,右侧堆放着带泥的蕃薯。公路的下方是一个向外凸出的小平地,几丘山田的旁边是一座外表用泥墙包裹的小木屋,再远处是一堆黝黑的卵石,其中两颗脱颖而出,再上前就是百丈深渊了。站在卵石上俯瞰,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感,底下黑黑的大崖壁、升腾袅袅炊烟的村庄和曲折蜿蜒的河道尽收眼底;平视遥望,是蜿蜒无尽的山脉;往右侧视,秋收后的痕迹历历在目;转而仰望背后,一座巨大的山峰依偎在村子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天然屏障。在这里再美的描写似乎是多余的,只好引用老陶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据山民介绍,村子叫章庄,由三四个遥遥相望的小村子组成,几十户人家,他家也算是一个独立的小村子,只不过离行政村近,因此也就无所谓取名了。 小木屋很孤独,整个章庄也很孤独,一切都与世无争。 山民很客气,临走时硬要送给我们一些蕃薯,可惜携带起来很不方便,不然我们是不会拂了他的一番好意的。 章庄离我们而去,山民瘦小的身子在黄昏的秋风里变得越来越小…… 返回到飞云湖滨时,已过了五点,飞云湖在苍茫暮色的映衬下,像是一位沉思的处子,对面湖边的白鹤山庄却透出点点诱人的灯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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