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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三条桥——泰顺三条桥游记
作者:十二  文章来源:廊桥论坛  点击数2488  更新时间:2007/5/25 12:37:14  文章录入:大笨钟  责任编辑:大笨钟

  夜幕暗合,弓月未上,天枢正悬,熠熠而动。山风骤起时,忽有黑云半抹疾疾而来,遮了天枢而不去。转身看桥头的小庙里的观音,因无烛火则不见真容。或许是转身时错了眼光,但分明看到就在天枢星光线全无之时,庙栅后有一缕淡淡光华直冲北方天际,奔了天枢而去。微愣之间,山风凄厉,透过桥栏嘶嘶而起,颇为诡异,有如天涯莲蓬鬼话中常写到的灵异事件,于是心中不觉一凛。
  时间尚早,但天象不明,遂急催众人入帐,离庙时念动九遍六字真言,右手则下意识的捻动了左腕的水晶佛珠。钻进帐篷时,同伴因劳累已然微鼾,与临帐众友浅聊几句后也似淡淡睡下。但分明可以听到桥头的风声和桥下的水声,甚至偶尔还会听到有人轻轻踩踏桥板时的咚咚声:或许是同伴方便去吧,这样的想了想后则没有起身。
  风依然长嘶不哑,水依然泠泠而去,夜宿的众人静寂中毫无声息。
  忽然眉心一阵紧蹙,又似被谁手指疾点,不由睁开眼睛,但周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伸手摸了手电筒,刚要推亮开关,但听得另一侧的桥头上人声鼎沸,女问男答,由远及近,起初并无任何光亮,但就在人语声将近帐边时,白光骤亮,隔了帐布都有些刺眼。不禁心中大惊,似梦非梦,应了初时天象的怪异,莫非今晚果真有事发生。盘膝坐起,念动六字真言,静听帐外声响。
  来的众人讲的竟然是本地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从语气上可以分辨出问与答或是惊讶,然而即使是来人声语响亮,但其他的同伴竟然无一人醒来,左手褪下水晶佛珠慢慢捻动,右手提了手电筒就等来人走近时打亮一看究竟。
  呼吸似乎有些凝滞,帐蓬里的空气一刹时如同桥下冰冷的水包裹住我。
就在呆愣的片刻之间,竟然几道白光从帐前而过,却是直奔桥头的观音庙而去。人语声似乎也稍稍停歇,但也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之后,咒语声却从桥头传来,而且有红烛闪烁,分明是道家的法师念动的。蓦然惊觉,莫非夜前的天象真的有异常?招来法师驱镇?拉开帐篷帘打亮手电筒,果是两侧桥均凝立数人,有人执香依次叩首,有人执烛火环行绕走,条案桌上供品瓜果,果有一道士执法器大声念诵。
  空气依然是凝滞的,所有的人都肃穆着不语,我探头后也生怕惊动他们便缩回帐中。拉上帐帘时,忽然觉得怪异,半夜三更为何这么多人在此行法事?伸手掐了下大腿,有些痛。不是梦里,难道这桥?这一方山中真有灵异事件发生?此生虽信神信鬼,但并不害怕。于是再拉开帐帘起身而出,一探这些人的来历。
  先奔一侧桥头的观音庙,庙前香烛点燃,而两侧的山路上也被沿阶插满点点香柱,还是有些恍惚。但见观音像前一中年女子频频叩首,口中还念念有词,旁边众人低首而立;再至另一侧桥头,见道士执法器振振有词,上指星天下指大地,前方岩壁上安放的佛像前香烟缭绕,两侧古道上也是次第插了香柱,呆看道士半晌,转身便走,挨个帐篷的看同伴。就在我叫他们的时候发现,原来同伴们都醒来了,只是不敢出声。
  最后一个帐中是本地的朋友,听得懂当地的方言。起身与来他对话后,翻译给我们听才知,原来这些人是来此还愿的,之所以半夜而来是按时辰规定。忖思四十几岁的人老来得子,此行还愿应验了桥头的观音果真灵光。那夜时天枢星黑云暗遮,而观音庙里淡然光华的飞升莫非也是观音显灵,驱逐凶邪?明白一行人的来历,也不再多想,回帐中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与临帐的本地朋友聊了关于来人许愿还愿的事,直到两阵鞭炮声后,人声悄逝才渐渐入睡。
  深山中的早晨有些清冷,水声依旧,只是风声全无,鸟鸣由远及近愈显清幽。钻出帐时才发现同伴也都起来了,聚在一起谈论昨天夜里的事情。到桥头看观音庙时,虽然有两点烛火依然点燃着,但是供品和檀香由全无,就连路边原来看到的星星香柱也无半点痕迹。再到另一侧道士做法之处,也无一点痕迹,就连岩壁上曾经供奉的佛象处也无香火烛泪,不觉心中又是一凛,转头看同伴没有异样,才长出了一口气。
  阳光渐上,清冷渐消。站在桥头,看阳光将三条桥的廊柱和檐瓦染成金色,此时已全无昨夜里的任何诡异。伸手触摸已经皴裂的桥栏,看桥下碧水一去不还。再看这桥,隐隐中却总觉得如同父辈一样深稳倔强,所有的裂痕就是岁月刻画过后的痕迹,一如智者的额头。或许,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其鲜明的对比性吧,就象昨夜里灵异的事情与这日上时的容颜,让人总是不能联系到一起。
  或许见仁见智吧,三条桥总是蒙着诸多的色彩,昼日里的三条桥,所显露出更多的是凄凉与沧桑,时代姑且不论,只是看一眼它的容颜便可以体会。尤其是对一汪桥下的水时,诸如流年逝水等的词语泉涌而出,更或许竟然是一种感动,沉稳也好、凄婉也罢,就在面对的一刻刻下些痕迹。
  其实三条桥让人想到最多的是爱情,因为桥板上被传颂而不知谁写上的“点绛唇”,虽然于诗词的格律上很明显的看出并非古人所留,但是所述说的稍显凄美的情意,依然让来访者对桥暗怅。这也恰恰的表明它的矛盾,在昼与夜之间,被人刻意的遗弃着一些不被人知的东西。
  三条桥,就是这样的存在着。在游客的眼中它或许是一位恬静的女子,惹人怜惜;或许是一位深山的隐者,智慧且淡定;但也许是诡异的,民间传说涂上的色彩总会在暗夜里闪现!
 
  注:个别部分有渲染成份,不要与现实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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