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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屋顶铺开江南不老的春光——江南古镇之新场镇
作者:十二  文章来源:廊桥论坛  点击数2498  更新时间:2006/3/10 23:33:08  文章录入:还傻  责任编辑:还傻

    应该是靡靡梅雨的早晨才对,我便可以撑起一把写意花鸟的油纸伞,轻轻踩着青石的小径,穿过老巷时的步子有些迟疑的走入这座古镇。可偏偏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时,三月江南的早春中东风寒意初收,夹杂了缕缕在斑驳的红漆木门后传来的肉粽香。
    按先前在网上下载的有关新场的资料,去寻众多古迹,但从路上问询时才知,此时几乎全部作废。无论是奚家大院还是晏公祠、牌楼,也都破败而无寻。没有办法只能按镇上居民的指引,一座座的老屋老院看来。因资料中有记载水岸埠头也算是新场古镇一大特色,于是便找到镇上的河,尚岸而行。
    新场的河道水路均不甚宽,但每家几乎都以青石双开埠头,埠头边还有当然系船缆的石条遗迹,想来当年这里肯定也是小船如织。江南第一茶楼才修整完毕,木廊、木门、木窗,还可以嗅到松木、杉木淡淡的香味。只是我没有敲开闭了的门,没有在临水的窗边沏一壶香茗,尽享春光中古镇的厚朴。
    镇中不过两三道壕河,依了南北的方向修建。而街道也便依了河势而建,平行着的又开出许许多多幽长的巷弄,方砖铺路灰浆灌缝,通了老街也可到河边的小桥。河岸边用长方石条砌上夯实的地基,上风上水的临水建上了几进院落几间屋,杉木的梁杉木横桷探出很长,于是青瓦密密紥紥的斜铺而下,直到几乎可以在水波中照见自己的影子才收势;雕花的窗弦很灵动,半开半掩却已不见凭窗的佳人。壕河漾着縠纹的碧水如同离去的织娘丢下的绮罗,不知道在等谁来拾起;小桥边的蜡梅花事才过,枝头颤颤的还有几瓣渐萎的萼,丝丝遗香无意间穿过了后庭的漆门,再越过中堂散在了街头;我便是在时断时续的梅香中,穿过不过两肩宽的巷弄,找到河边。
    千秋桥把守在三叉河口,长石桥栏仅做简约的雕花,但四座玲珑的石狮分立两侧,相对而望如同对语。此时河道春水尚浅,桥洞高深倒映着午后阳光中涟滟的水色。拾级站立桥头,春风满袖,很久才有一两泊船驶过,但已不是咿呀的桨声。闷闷的马达让我不禁一个寒战,逃开了大上海的拥挤和冷漠,若说刚寻得千年老镇时的静谧,让时光在融融的春光中凝滞,但此时还是被路过的泊船马达冲破,渐行渐远的已不再是古镇的历史,还有我此时的情怀。坡仙曾经吟咏:“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此时虽春尚早、桃未夭、柳未绿,但果真是半壕的春水中,有白壁石阶的千家烟雨后的旖旎。
   我走进古镇时,上海才下过近一个月的春雨。虽然此时气温已渐渐回升,但空气还很潮湿,当每一面迎面展开的墙面对我时,于是便看到本来白粉刷葺的山墙便被早春雨后微寒而潮湿的风,浸润得凝重了。对于江、对于古镇,时光似乎就是在一季季的春风中流走,有绿苔想循墙而上,有初嫩的柳条摇曳,石楠树和梧桐   树纠结在一起的影斑驳在墙角、檐下,就如同廊畔门前晒太阳的阿伯额角的皱纹,深刻着沧桑与无奈。
    街头店铺里的老婆婆告诉我,新场镇有北岳观和南山寺,而当初的城隍庙、寺已不再寻得踪迹。在镇南老街渐行渐深的时候,总是迢递的听到几声云鼓,总是问询街边的小娃娃或是阿姨,果真那梵鼓是南山寺在做功课。没有刻意的直寻而去,走走停停的闯进窄巷里老屋的人家,或是在一片大院落深锁的门前,探头看花穿后的嶙峋假山;街上的老屋灰墙多已凋败,显露出厚厚的青砖也被岁月侵蚀得粉屑零落。偶有两层的阁楼,门楹和柱头雕刻的祥瑞云纹也已皴裂,但保存尚好,看气势应该是当初的大户人家。但大多的长脊坡顶老屋,斜檐也都仅仅才过人头,伸手便可摸到雕花的瓦头。一间间的排布,稍有错落但却有致,每家都建起十几米高的防火山墙相邻家相隔,在融合了徽派建筑的些许韵味后,更写意出江南水乡特有的风格,或是曲弧流转,圆润而旷达;或是三五级的循脊而建、横亘而出,拙朴而大方;掐脊飞檐,挡风防火,即精致又有气势。
   行了很久,抬头望时长檐的老屋已渐渐收势,而两棵高大的老树已灌了满眼,时下正值早春,新芽未萌,但密密的枝桠还是显现出其旺盛的生命力,树下携了小孙行游的老伯告诉我,这两株银杏树已有七百多年,全镇皆奉为神明般景仰。而树后果真是我忽而闻得云鼓的南山寺了,此时正值午课,所以寺内激荡的佛鼓梵钟远传于耳。南山寺此时正在修复,正殿与两旁的侧殿还没有完工,但我还是站在金漆的如来佛祖前竖掌合什,默念祷告许下个心愿。后殿里众僧与居士的禅唱好不庄严,才近殿门我的心神便已沉淀,在都市中带来的浮躁不觉间化为乌有。轻掩的殿门后,烛光闪动香烟缭绕;透过门缝可见扑地叩首的居士和敲击木鱼、云鼓的僧众。
   退身出寺门,眼前是开阔的原野背后是来时的老街,历史与自然就这样融在一起。再回城我的眼前还是繁华背后还是我遗忘的本质,浮躁与无奈依然融在一起;每次寻寻觅觅的似乎是暂时的静定,但其实若说找到的是江南一座古镇,可以幡然醒悟,那么我这个江南过客的初衷则远不是醒悟时的大彻。
   只是,人有何求?应如这古镇一样从容。沿来路返回时偶然瞥见一家老院,明媚的早春,沿长长的屋顶暖暖的铺开,更在方方正正的天井中央一泻而下如同梅子黄时的雨幕,细婉而绵长,不过流动着的确是江南永远也不老去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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